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书房中已灯火辉煌,大家都已在座。
西门大娘看到两人并肩走入,一张马脸早已笑得皱起许多纹路,心里暗道:裴三省说得果然没错,年轻人只要让他们在一起,当真比做媒说合还要来得快,这一阵工夫,两个人有说有笑,黏在一起了。一面呷呷尖笑道:“几十年来,老婆子还是第一次喝醉,醉喝醉,可是醉得痛快。”
东门奇忙道:“是,是,我看你至少二十年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西门大娘笑骂道:“老不死,难道老娘不该高兴么?”
东门奇缩着头道:“该,该,你高兴,老夫也就高兴了。”
瞧他在老婆面前这副窝囊相,有谁会相信他是凶名满天下的秃狼东门奇?
穆乘风眼看大家都好好的,那有什么中毒?自是自己多疑了,所幸方才没说出来,不然岂不是自己少见多怪了?就走到阮传栋身边一张椅子落坐。
裴三省接着笑道:“兄弟也没这样醉过,今天收了一个义女,一高兴,也喝了个烂醉如泥!”一面回头问道。“陆总管,晚餐准备好了么?”
陆公车忙道:“早就准备好了,方才属下看大家都没醒来,要他们关照厨下等一等,现在可以开席了吧?”
裴三省一挥手道:“大家都在这里,就开到这里来好了。”
接着吴燕娘和裴畹兰两人也走了进来,裴畹兰道:“妹子,你出来也不叫我一声?”
英无双娇声道:“姐姐睡熟了,你没叫我叫你,我才不敢叫你呢!”
两名使女在书房右首,摆了一张大圆台,放好杯快,就请大家入席。
这一餐大家依然兴高采烈的喝酒、敬酒,反正江湖人,都是洪量,大家又难得聚在一起,自然要喝个痛快。
但这一顿酒,等大家酒醉饭饱,回到宾舍,虽然还是有人喝醉了;但并没有像中午那顿酒一杯,喝得人人大醉,穆乘风也喝了不少,并不觉得有头昏脑胀的现象,一时也只当中午喝过了量。
第二天,已经是裴三省花甲大庆的前一天,大江南北的江湖朋友,闻讯自动赶来的,也比前两天多了。
尤其从裴家堡传出了两件轰动江湖的大新闻:第一件是东海门的穆乘风三掌惊退凶名满天下的厉山双凶。
第二件是裴三省收了厉山双凶的徒弟为义女,和厉山双凶结了干亲家。
江湖上消息之快,一日之间,就可以传遍大江南北,于是有人就把穆乘风说成了如何了不起的少年英雄,也有人把厉山双凶的徒弟说成了人间少有的绝色姑娘,这也差不多。
还有些好事的人,把两件事联在了一起,就说成裴三省花甲寿辰比武招亲。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当然愈传愈轰动,因此不请自来的贺客和瞧热闹的人,自然也愈来愈多。
到了正日,通往裴家堡的大路上,早已车水马龙,壅塞不堪。
裴家堡里里外外也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裴三省也想不到自己花甲寿辰,会有这许多贺客上门,但来者是客,都是一一接待。
前面的正厅和东西花厅,早已摆开了数十桌筵席。
大厅中间,高悬寿星中堂,长案上供起寿桃、寿面,点起了儿臂粗的大红寿烛。长案前面一共放着品字形三张八仙桌,铺上红毡玉箸银盏,比其他席要考究得多。
所有贺客心里清穆,这上面三席是寿星和江南各门各派的贵宾席。
此刻离正午还差一点,厅上数十席都已坐满了。
大江南北的江湖同道,自然全是素识,见了面,欢笑一堂,互道契阔,自然人声嘈杂,其沸如鼎。
这时大厅门口出现了一行人,那是由裴三省的大公子裴允文陪着进来的,走在最前面的是淮扬派掌门人高连升,接着是徽帮老大卢寿同、六合门掌门人徐子常、董友纶、全遵义、吴燕娘、鹰爪门阮传栋、东海门穆乘风。最后才是两位贵宾秃狼东门奇、和母豹西门大娘。
照说应该由特别来宾厉山双凶走在最前面的,但西门大娘说得好:“今天是干亲家的花甲大庆,要讨个口彩,高掌门人大号连升,口彩好,要走在最前面,愚夫妇外号双凶,岂可走到前面去?”
她这话没错,因此索性把两个特别来宾放到最后了。
品字形的席位,除了正中间是寿星席,大家就坐了左右两席。
大家落坐之后,过没多久,总管陆公车从屏后走出,提高声音说道:“各位来宾,敝主人出来了。”
他此言一出,大厅上互相交谈的声音,立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