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沉默了许久,这种突如其来的话让顾怀有些摸不着头脑,对面的李子卿也重新低下了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这种事情...有必要说得这么认真且郑重吗?
所幸老母鸡的叫声让两人回了神,拎着菜刀的李子卿“呀”了一声,便继续向着老母鸡扑了过去,然而老母鸡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黄昏下的这幕场景有些离奇而又充满生活气息。
能看出来李子卿是没做过这些事的,从青楼出来,住在这种破落巷子里,又沦落到要亲手杀鸡的地步--不过看她的模样好像还有些乐在其中,也不知道这选择她有没有后悔。
一片鸡毛乱飞中,李子卿已经有两次都抓住那老母鸡了,然而只是一个不小心,老母鸡就挣扎着飞走,叫声也越发凄厉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子卿手中的菜刀威慑力太足,那老母鸡居然扑腾上了墙,眼看就要消失在即将降临的夜色里。
顾怀看不下去了,赶了两步一把按住母鸡,又提起两只翅膀抓住翅根,向着李子卿伸出手:“刀拿来。”
“顾公子...”
大概是心头压着事情,顾怀也没心情再和她来那一套了,伸手拿过菜刀,就朝着狭小民居外放着的菜板走去,等过了门槛才发现,里头居然别有洞天,一栋小楼外还有个小院子,篱笆里有几只鸡低头啄着谷子,想来刚才李子卿是打算把鸡抓出来杀,却不小心让它跑出了院子,这才让顾怀撞见。
走过去蹲下,抓住老母鸡翅膀的手再捏住了拼命挣扎的鸡头,等它把脖子露出来,再用菜刀轻轻一抹。
“顾公子...”
“公子你个头,热水烧了吗?”
“烧了...”
“拿个碗过来,”顾怀没有废话,继续划开老母鸡的脖子,用碗接住流出的鸡血,等到老母鸡没了扑腾的力气,他才站了起来:“热水拔毛总会吧?”
“会的,伏芸教过我。”
“拔完了切开,内脏掏出来,”顾怀把老母鸡递过去,“话说回来,熬汤会不会?”
李子卿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有些可爱。
“...算了。”
顾怀捋了捋袖子:“我只教一遍。”
这下子换成李子卿有些急了:“公子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怎么能...”
“读书人就不能做饭了?哪儿来的道理?”
“可是君子远庖厨...”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顾怀扫了眼院子,确认了厨房的位置,一马当先走了过去,“该说不说...其实做饭我还挺喜欢的。”
......
熬鸡汤最讲究一个火候,大火烧沸,文火慢煨,拔毛之后自然就是一系列的流程,洗净之后清理去腥,再用石锅架在灶台上,一边还得盯着灶膛里的火,顾怀干脆搬了根凳子坐在灶台前,一边看着火光发呆,一边因为久久等不到某些信号而越发焦躁。
李子卿也搬了根凳子在门口坐了,看着顾怀娴熟的动作杏口微张,哈出的白雾和锅上升腾的热气混合在一起,添了不少暖意。
“公子有心事?”
“很明显?”顾怀往灶膛里塞了根柴。
这语气说不上不善,不过倒是很没有情绪,李子卿微微缩了缩身子:“公子好像有些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