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起来,自然就会有小团体,哪怕是纨绔也不例外,偌大的天字号包间里分了三桌不算,阳台上还有两拨人在站着赏景,每一群人中央都有个看起来最得势的年轻人在指点江山,其他人则是静静听着,偶尔配合地发出大笑或者装出沉思模样。
当今陛下春秋鼎盛,自己年纪都不大,朝中官员自然也就没什么皇子党,粗略来算,陛下在位至少还有几十年,谁会失心疯了现在去押注下一任帝王?做臣子的,遇上这种想做事而且自身年轻经验不是很足的皇帝,那真是烧了高香,不少官员都对着方孝孺三人眼红不已,为什么?就是因为一旦掌权,接下来十几年大明帝国的马缰就握在了他们手上。
这种时代,勋贵的地位是不如官员的,所以在这群纨绔的小团体里,最有地位的自然也是朝中那几个炙手可热的大臣的儿子。
刚才那番关于燕王的言论,就出自于阳台上最显眼的一堆纨绔,和还在包厢内慢慢品菜的纨绔们不同,他们多半是官员后代,而站在最中央的,就是黄子澄的二子。
一个翰林侍读,屁大点官,儿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非议藩王,在场众人却没什么意外,反而纷纷出言附和,此情此景,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一声巨响打断了其余人的阿谀奉承,包间大门被轰然撞开,几个佩刀持弩的侍卫让开位置,穿着浅紫仪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挥开飞扬的尘土,把嚣张二字写在了脸上:“刚才那话是谁说的?”
站在一旁的顾怀和朱高炽对视一眼,都心想要论嚣张跋扈朱高熙还真不用演。
包厢内的众人被这变故惊了一惊,等回过神来都纷纷皱了眉头,一个年轻人仗着自己老爹是刑部尚书,起身就想呵斥,却被另一个人狠狠扯了一下。
那是之前迎接过朱棣的安王,年纪尚轻的他死死低着头,端着一杯酒,对着好友摇了摇头。
他娘的...怎么送走了个瘟神,又来了一批小的?
见没人回话,朱高熙的气焰更高涨了两分,他冷哼一声,绕过桌子,直直走向了阳台上的两拨人。
护卫们鱼贯而入,站到了包厢角落,手里的军弩已经上了弦,不少存了看戏心思的纨绔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闹市动用军弩?!
这些人要造反?
朱高熙的脚步却没停下,抬起手指点着一拨人:“光天化日,你们居然敢非议藩王?朝廷都没个定论,结果在你们嘴里燕王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被指到的纨绔脸色微微一变,这顶帽子扣得...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但看这些护卫的模样,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这种麻烦何必惹上?他们赶紧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黄二少那边。
人群散开,刚刚还戏言不知道朝廷会给燕王个什么谥号的黄二少被让了出来,他端着个酒杯孤零零站着,眉头微皱:“你是谁?”
朱高熙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门口方向,站着看戏的顾怀对他微微一点头,朱高熙深呼吸了一口,抡圆了手臂一个巴掌扇了上去。
“啪!”
“高阳郡王,燕王第二子,入京祭先帝,你说我是谁?!”
……
刺耳的巴掌声回荡在包厢内,听到的人脸颊都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