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是燕王的人!”
恐惧占据了魏春斌的全身,他一拉还茫然不知所措的徐不令,颤颤巍巍地往后退去。
扮作南军在军营里待了几天的顾怀并没理会被吓傻了的魏春斌,他伸出手试了试风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天一直刮的东南风,今天的风势尤其强烈,虽然因为昨日暴雨的原因粮草军械大都盖了防雨布,但也挡不住倾倒桐油后点起来的火苗,那些有些湿的木柴被火一烧顿时浓烟滚滚,整个地字营的营盘顷刻间弥漫起了一场大雾,几步之外只能见人影晃动,士卒们被呛得腰都直不起来。
此时的地字营军帐中,正在和手底下几个偏将等待军令的指挥使洪熙听见外头的呐喊声,疑惑地掀开帐帘,滚滚浓烟扑面而来,他还有些茫然,回首奇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一直静静站在角落,沉默不言的张保张偏将此时仿佛对这些浓烟生起了兴趣,他走到洪指挥使身边,也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直到确定自己的人已经赶到,这才对着洪指挥使笑了笑,冷不丁抽出佩刀,手起刀落,一颗大好人头飞起后,那些围过来的士卒们也扑进了军帐。
一片连绵的惨叫声中,张保纵身一跳跳进了烟雾里,眼前满是来回奔跑的士卒,根本没人注意到大帐的动静,他将洪熙的人头随手一抛,纵声高呼起来:“洪熙反啦,洪熙反啦!洪熙要投奔燕王啦!”
此言一出,原本就在浓烟中惶惶然的南军士卒顿时大骇,只奈何目不能视物,只能伏低身子在营盘中来回奔走,惊叫声此起彼伏,而早早就准备好了浸水布条的张保和其亲军,则是如同幽灵一般在军营中寻觅起来,专挑军官下手,一时整个地字营连能出来收拾局面的人都没了,能指挥的人物几乎被张保给一锅端。
地字营原本就处西南边角,是整个大营中距离滹沱河最近的地方,东南风一刮,火苗就朝着另一边角的风字营窜了过去,那已经没人防守的营盘烧得比地字营还猛,一时间南军士卒也不知道燕王到底派来了多少人马,营盘防御几乎不攻自破。
这里的变故自然也被前方望楼上的耿炳文注意到了,只是片刻之间他就反应过来,燕王绝不可能神兵天降奇袭后方,这种事情只能是军中出了奸细,防火烧营,一时只把这老将气的头晕眼花,战场的顾成还没被绳之以法,身后的军营又出了投向燕王的叛徒,堂堂朝廷...怎么如此不得人心?
但事还是要做的,当下也管不得正面占优的战场了,耿炳文急急下令各营驰援戒备,但是除了地字营,各营本就上了战场,岂是这么容易就撤下来的?从将领到士卒几乎都杀红了眼,军令就算能传达下去,难道他们真能立刻转身放着眼前的敌人不管?而且对面燕军的指挥也颇是个人物,看到南军大营出事,立刻下达了全军猛攻的军令,张信朱能谭渊等猛将各自率众压上,丝毫不给耿炳文撤兵回援的机会,一时只能看着大营的火蔓延开来,浓烟几乎直逼战场。
耿炳文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粮草囤积城中,几乎不给燕王任何袭扰补给的机会;营盘之间障碍重重,就算被攻破一两个也没事,燕王骑兵会被死死拦在营盘之间,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燕王给自己来了记黑虎掏心,居然把自己的营盘给点了!
他眼前一黑,但还是勉强撑住了身子,燕军攻势太急,自己大不了就不回援,只要正面战场能大胜...营盘不要了也无所谓!
……
“咳咳...老陈,你砍了多少个?”
地字营之中,被烟熏得满脸漆黑的魏老三提着把刀,狠狠攘进一个南军士卒的肚子里,然后满手血污地拔了出来,对着一旁的陈平喊道。
真他妈见了鬼...跑到敌方营盘来偷袭,还有心情比谁杀得多?但考虑到魏老三是个混不吝的军中恶霸,陈平还是应了一声:“五个。”
“嘿嘿,老子宰了七个,”魏老三喜笑颜开,突然窥见一个从浓烟中跑出来的身影,抬手就是一刀,“现在八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