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是什么个意思,王爷?”
因为攻城混乱了几天,到现在还没彻底安定下来的大宁城内,沙满带着福余卫、朵颜卫的两个头人走进了王府,才刚刚见到朱权,就问出了这几天让他心急火燎的问题。
不是说好了燕王会乖乖出城,让朵颜三卫接手大宁?不是说好了三护卫会随同起兵,打下松亭关,彻底控制大宁,然后转头打下辽东?
怎么他娘的现在朵颜三卫成了来大宁做客的了,连城门都不让进?刚才他们三人去拜访燕王的时候,燕王居然还问起他们能带多少人入关?
棵面容明显憔悴了很多的朱权没有回答,甚至连身子都没转过来,依旧静静看着花园里那棵还没开的梅花。
当年来关外的时候亲手种下的...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看到它开花了。
这番作态让沙满心中不满更甚,自从露出獠牙的那一天起,他在心中对于眼前这人的敬畏就越来越少,见朱权一直不回答,他快步上前就想抓住朱权的肩膀:“王爷,你...”
“我什么?”朱权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孤为什么不调回三护卫?孤为什么不接手大宁?孤为什么没有送走四哥?”
“说来有趣,孤也想问这个问题。”
朱权一副混不吝的态度,双手一摊:“想来想去,虽然孤也有责任,但最让孤想不通的还是...朵颜三卫为什么到得这么晚?”
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是不是不知道,四哥入城的兵马只有不到五千?!你是不是不知道,要是你早到半日,能不能进城不是四哥说了算?!”
沙满收回了手,虽然心虚,但并没有移开目光。
果然不该听那车马行的东家一顿瞎扯...他娘的一个做生意的娘们,也敢对这种大事指手画脚?但这些时日那车马行出手太过大方,大方到连粮草他们也插进了手,所以在听说朵颜三卫要南下的时候,那个娘们挽了挽头发,说出了那句让沙满后悔莫及的话:
“为什么不晚点到?”
算了...从她做生意的手法就能看得出来,不就跟白白送钱一样?这样的娘们说话自然是不靠谱的,也怪自己失心疯了居然觉得有道理,还带着她一起南下,许诺大宁打下来给她一条街开商行。
他强作精神:“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朱权冷笑一声,“你还看不清楚?大宁城已入孤四哥手,三护卫也是早晚的事情,只要松亭关打下来,还需要孤做什么?大宁都司已经是他的了!至于你们,呵...”
朱权扫了一眼其余两个头人:“已经咬了人的狗,你们猜朝廷还愿不愿意养?除了跟孤那四哥起兵靖难,你们还能做什么?回草原上放羊?”
语气嘲讽到了极致,沙满只觉得一阵怒气涌上心头,但看着朱权的颓唐神色,他还是强忍了下来:“没有好处,凭什么要我们用族人的命去给燕王打仗?他能给我们什么?刚才我们去见他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给我们一片牧场!”
朱权突然抬起了头:“所以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
“孤和四哥,只需要一个人发号施令,”朱权眼中闪着诡秘的光,“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起兵靖难已是定局,那为什么发号施令的只能是四哥不能是孤?大宁卫三护卫,再加上四哥的人马,只要到了孤手里,北平孤依旧会去救,到时候也许还能回转打辽东,论起打仗,孤...并不比四哥差太多。”
三个朵颜三卫的头人愕然抬头,但他们看到的只有朱权眼中那份野心:“孤的四哥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从今以后孤就只能被关在王府,或者被带到北平,当一个招牌,朝廷清算孤跑不了,打了胜仗也跟孤没什么关系...凭什么?孤难道就做得比他差?既然你们明白在四哥手底下没什么好处,就只能跟着孤走。”
他略抬下巴:“在你们进王府的时候,孤派人去见了四哥,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在过来的路上,你们还有一点时间考虑,但相信孤,孤会比四哥更适合你们,因为孤的四哥绝对不会把大宁给你们...甚至孤会给更多。”
死寂笼罩了花园,沙满握紧了刀,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藩王,居然比他想的还要狠辣,还要疯狂!
对啊,都是靖难,燕王宁王只需要一个就行了,另一个关在王府就好,那为什么只能是燕王,不能是宁王?
北平需要解围,至于那些燕军将领?等打完了仗,要怎么收拾还不是宁王一句话的事情?
反正燕王又不会死。
沙满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有道理。”
……
带着亲卫准备走入宁王府的朱棣皱着眉头,看着阻拦的老管事:“不让俺带亲卫?这又是哪门子道理?”
老管事结结巴巴扯了一通,朱棣哭笑不得,还以为朱权是闹了小脾气,要在这种场面事上找点自在,不过此刻他心忧前方战事,也就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了,摆摆手便准备让亲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