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方黄齐三人和他们的亲族,锦衣卫还能做什么?朱棣现在是主动低头也要维持天下的稳定,锦衣卫岂不是又要被关在笼子里?
刚刚开始的美好生活突然就关上了大门,纪纲满心不甘,可朱棣此时脸色疲惫,眉眼中却有深深的怒火,只是强忍下去了而已,他哪里敢开口再揭一次朱棣的伤疤?
告退声后,朱棣沉默了许久许久,等到心头的那股怒火和不甘被压了下去,他才准备继续去批阅折子,谁料刚刚才出宫的刑部尚书又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陛下,盛庸带其残部来降!”
“盛庸?!”朱棣猛地一愣,刚刚平复下来的怒火“蹭”一声又烧了起来,从靖难起兵以来,他只在两个人手上吃过亏,一个是盛庸,一个是平安,平安在灵壁之战后被俘,早早投降了,朱棣也没为难他,如今官复原职,可盛庸从灵璧之后还一直跟燕军打游击,长江边上偷袭、设防的都是他,如今居然还有脸跑来投降?
他脸上乌云密布,目中隐隐泛着杀气:“带他去正心殿!叫六部官员过来,俺要问清楚,当初盛庸做的那些大好事情!”
传旨的小黄门匆匆忙忙出去了,没过多久,龙行虎步的朱棣刚刚走到正心殿门口,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盛庸,还有等待在此的六部官员。
一见朱棣,盛庸扑通跪倒,连连叩首:“罪臣盛庸,见过陛下!”
这态度倒是让朱棣怒火消散了些,他站在盛庸前方低头看着他,不发一言,盛庸的脸色渐渐白了,过了许久,朱棣才冷冷一逢:“俺来问你,济南诈降,骗俺入城,铁板取俺性命,是谁的主意?”
一旁的六部官员满心无奈,这都几天了?要说一开始朱棣不习惯,口口声声称“俺”也就罢了,但如今都过了几天了,怎的还改不过来?你得自称“朕”呐!
可朱棣是那种满身铁血一路踩着尸山血海过来的皇帝,百官在他面前都有些战战兢兢,要当面说他没文化说他土,谁敢?可上了折子朱棣看过就忘了,到如今还是一口一个“俺”,丝毫没有皇帝的觉悟。
跪在地上的盛庸身子一颤,把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明鉴!诈降...是山东布政铁铉的主意!”
“好,你说是铁铉的主意,兵不厌诈,俺也不责怪你这个领兵的。”
“啪!”
话说一半,朱棣走到御案前,狠狠一拍,吓得六部官员齐齐打了个哆嗦,一同垂首不敢抬头,朱棣森然问道:“俺就问问你,济南城头,竖起俺皇考的神牌,以臣子之身辱先帝,视俺皇考为提线木偶的,又是哪个?!”
这句话简直像是九幽的催命符,冷得让人发抖,盛庸大气也不敢喘,咽了口唾沫:“陛下,这...也是铁铉的主意!”
朱棣眼神朝着一边冷冷一扫:“此言当真?”
几个六部官员一同拱手应道:“陛下,臣等当日是见过报功奏折的,这两件事,确是铁铉所为。”
朱棣听了,脸上的森寒才慢慢退了下去,他仿佛换了张面孔,摆手道:“既然如此...起来吧,与他松绑!”
盛庸松了口气,才站起身,就听朱棣说道:“战场相对,各显本领,胜败俺不会怪你,但辱先帝神牌的大不敬,绝不可赦!你也不必惶恐,此事既然不是你主张,如今又已来降,前罪就一笔勾销,官复原职吧!”
盛庸大喜过望,朱棣夺了天下,他知道再无可乘之机,本想着早点来降,保住一条性命就算是老天保佑,毕竟他恶心了朱棣那么久,但万没想到朱棣居然宽容至此,甚至让他官复原职!
盛庸连连叩首谢恩,朱棣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瞅着都要黄昏了,便摆手让他们退下:“朕累了,下去吧!”
见众臣告退出殿,朱棣便抬步走向御书房,等到又批了些折子,他才想起什么,唤过来转送六部奏折的郑和:“对了,顾怀去哪儿了?朱能和丘福都进宫一趟了,怎的从早朝之后就没见过他?”
郑和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陛下,说来也巧,奴才刚去六部取奏折时,听好些官员在说,今日曹国公和靖国公做东,请相熟官员秦淮河吃酒呢,看这天色,怕是已经过去了。”
朱棣一听,笑骂道:“老子累死累活一整天了,他倒是自在,封了国公,又不担军务,就想享清福?不成,你把他给俺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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