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庆先问贺老六,“宋小乙借你一千贯钱,月息十贯,在他去世前已还你一百五十贯本钱和五十贯利息,可对?”
贺老六是个黑胖的中年人,看得出他心中很紧张,一句话都说不出,连连点头。
李延庆又对年轻寡妇道:“你丈夫是为买商铺而向贺老六借钱,这一点我已确认,虽然你丈夫死了,但借款附在商铺上,所以这笔钱按照情理应该还给贺老六,但我准许你只还本钱,利息不用还,之前已还的五十贯利息也折成本金,也就是说,你只要再还八百贯钱给贺老六,这个借贷就结束了。”
年轻寡妇大急,“小女子哪有钱还给他,我丈夫已死,不应再还这钱。”
“你听我说完!”
李延庆又对她道:“我估计你还要再嫁,如果你把酒楼带走做嫁妆,你儿子就无法继承了,所以我要求你把酒楼卖掉,开价五千三百贯钱,然后你把借的钱还掉,那你还剩下四千五百贯钱,对你而言并没有损失,还多赚了五百贯钱。
如果你这个方案你还是不肯接受,那我再给你提一个方案,从现在开始,每月租金归贺老六所有,直到借钱还清,酒楼依旧归你,你考虑一下这两个方案,如果你两个方案都不肯接受,那本官就要强行拍卖酒楼,本官已经有言在先了。”
年轻寡妇低头想了半晌道:“奴家愿意接受第一个方案,卖掉酒楼。”
李延庆又对贺老六道:“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这里面贺老六唯一吃亏就是损失了五十贯利息,但能拿回本钱他已经要烧高香了,他连忙道:“小人愿意接受,但恳求县君把酒楼卖给我,我愿负担一切过户税费。”
贺老六这次打官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座酒楼,对方孤儿寡母不会经营,所以每个月只有二十贯租金,如果自己拿下来经营,那他每个月至少可以赚五十贯钱的纯利,不到十年就能收回本钱了。
李延庆又问道年轻寡妇,“你可愿意接受?”
能不用自己出上百贯的税费,年轻寡妇当然也愿意,她点点头,“奴家愿意!”
“好!贺老楼把四千五百贯钱给江氏,酒楼过户,此案了结。”
李延庆又对庄宅牙人蒋五郎笑道:“让你过来作证也不会让你白跑,你居间给他们过户吧!”
蒋五郎大喜过望,过一次堂就能赚几十贯钱,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多谢县君成全!”
李延庆点点头,对法曹押录道:“按照我的判决,让他们签字画押,此案结束,退堂!”
“退堂!”
捕快一声高喝,李延庆起身回了内堂,剩下签字画押以及交割钱宅都由法曹押录负责,此案就算了解,因为是民事案件,也不会再上诉,到这里就是终审。
围观的讼师百姓也各自散去,县衙门口,几名讼师议论纷纷,“我真是佩服,这么一桩久拖不决的案件居然审得皆大欢喜,这位新县君很有才华啊!”
“那你就不知道了,人家是侍御史被贬来的,前番科举探花,人家专门处理朝廷大案,这种芝麻小案当然不在话下。”
“难怪!原来是侍御史。”
很快,案子便传遍了全城,李延庆赢得一致赞许的同时,也使嘉鱼县的百姓变得更加热衷于打官司了。
.........
审完案子已经快到中午了,杨菊走进官房笑道:“县君,一起去喝杯茶吧!”
“县城还有茶楼吗?”李延庆有点惊喜地问道。
“怎么能没有呢?嘉鱼县也是上县,各种商业应有尽有,东大街尽头还有一座瓦肆,有时间我带县君去逛一逛县城。”
李延庆欣然道:“我们先去喝茶,我请客!”
“不!不!不!应该我来请,县君不必客气了。”
“那我就请下次了!”
两人坐上一辆牛车向东大街而去,嘉鱼县的中轴路叫沙阳大街,这是南北向的轴线,东西方向也有一条贯穿全城的大街,东面叫东大街,西面叫西大街,两条大街便是嘉鱼县的商业集中之地。
过了钟鼓楼,牛车便进入了东大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城隍庙,这是一座占地足有近六十亩的巨大空旷之地,其开阔的面积比县衙前的广场还要宽阔。
李延庆眉头一皱,“县衙前就有那么大的广场了,这里还这么宽阔,是不是太奢侈了?”
“这里也主要是各种民间活动的聚集之处,象上元灯会、春社、中元祭、盂兰盆会、江神祭、农神祭等等都在这里举行,所以一直留着这片地。”
“不对吧!除了上元灯会外,其他春社、江神祭、农神祭都应该在乡下或者江边,中元祭是在河边,盂兰盆会是在寺院,怎么都集中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