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等仪器合成了。”他合上仪器盖子，长舒一口气，“墨墨，你这几天都没出过门，要不要让秦夜阑带你去楼下转转啊？”

“楼下？”千折绵看向秦夜阑。

“修竹在陪几个最近毕业的学生吃散伙饭，人不少，还挺热闹。”秦夜阑看她迷茫的样子，笑出了声，“你如果想去看看的话，也不是不行。”

“散伙饭……？”千折绵还是很迷茫。

她没怎么去过学校，即使是在C洲的研究院也是一路跳级，从没吃过散伙饭，更无法理解这顿饭的意义何在，若是平时，她或许完全不会感兴趣，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她莫名生出了一丝好奇心，想去试试自己没体验过的事情。

“我们……或许能蹭一点吃的？”千折绵迷茫了几秒后，目光清明，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秦夜阑。

“当然可以。”秦夜阑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早已让修竹把我们的那份也备好了。”

“原来你是蓄谋已久！”千折绵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秦夜阑笑着躲开，却结结实实地让她拍了一下，假装自己手背被拍疼了，甩了好一会儿手，手背上却没有一点被拍打过的痕迹。

云程看着他们在实验室闹腾，自己也低头笑了。

差点儿忘了，眼前的这两个人，虽然在各自领域都是顶尖的存在，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罢了。

爱玩爱闹，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模样啊。

之前的千折绵，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人，在外人面前，无论是什么事情，仿佛在她的心里都泛不起一丝波澜，她会稳妥地处理好一切，平淡地看待世间万事万物。

她浅茶色的眼眸很漂亮，眼神却总是古井无波，第一次见到她时，甚至她看活人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物件，冰冷，无情。

或许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出现过不少表情，可眼底总是冰冷的杀意，处理事情时，更是从不夹带任何一丝私人情绪。

这样绝对的理性，在一个年轻女孩儿身上出现的几率几乎为零，可这样的状态，千折绵足足保持了八年之久，直至她重新返回灵城，决定利用秦夜阑夺取千家大权时，这一切才发生了改变。

她的眼底宛若冰川消融，重新出现了情绪。

无论是愤怒，无奈，厌恶，嘲讽这类负面情绪，还是欣喜，欣赏，喜欢，赞扬这类正面情绪，情绪的出现，无一不彰显着千折绵在逐渐成为一个与社会交流的“正常人”。

终于，她情绪外露，逐渐人性化地处理事情，也渐渐学会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卸下自己肩上的担子，这才有了她脱离璇玑门一事。

可以说，秦夜阑的存在，对于千折绵而言，是极为必要的。

人终究是人，不可能像机器那般，永远没有情绪，夜深人静时，平日里再压抑自己的人，内心也总会扬起翻天覆地的风暴。

而情绪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压得越狠，反弹得越厉害的。

这种反弹，一日两日，或许千折绵作为情感缺失症患者能承受得住，可日积月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