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此问,嬴政一下子还没答上来,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你所说的,可是弥子瑕。”
“不错。”叶煜垂眸应道。
弥子瑕是卫国的将军,为卫国立下过赫赫战功,统掌卫国兵权,可别说后世了,就是现在大多也是第一时间想起他与卫灵公分桃余桃的事。
有如此贴切的前车之鉴,叶煜就是不想为此担忧也难。
他不希望自己日后也同弥子瑕一般。
嬴政大致察觉到了他总是拒绝的原因,坚定道:“寡人必不会同那卫灵公一般做派。”
叶煜却不相信,他并非是不相信嬴政,而是在这件事上难以相信君王所言。
卫灵公当初对弥子瑕极好,连一国兵权都能完全放心交付,这几乎是将整个国家都交付了,群臣上谏都没用。可是之后却仍是被厌弃,连代表着两人关系亲密的分桃都被说做是余桃。
更有同样美色过人、才华横溢的楚国安陵君,开始也饱受恩宠,后来却也不得不使出手段才能稳固地位,不被楚王厌弃
。
这种种范例都是叶煜心上的刺,他不敢赴了弥子瑕后尘,更不愿学安陵君那般做法,如此,他唯有拒绝。
嬴政看出了他的不信任,心中恼怒不已,也难以理解,却因见到了叶煜的坚决,无可奈何起来。
叶煜重新系好衣带,提出离开。嬴政好一阵不应他,他便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嬴政最终还是允了他,不过在叶煜离去之前,他向前走了几步,对叶煜说道:“寡人会让你相信的。”
叶煜心中又是一阵复杂,却仍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
次日的朝会上,嬴政立刻行动了起来。
李信等人的升爵是在意料之中,可是在给叶煜的抗击月氏的封赏中,他加了一项,而这一项,足以令满朝上下都惊讶。
他允叶煜可剑履上殿。
剑履上殿与叶煜先前的谒赞不名和入朝不趋是同一类殊荣,却比那两者高得多。
平日上朝的时候,唯一可以带剑履的只有嬴政,而如今叶煜去也能够带着剑上朝。以叶煜的身手和他站得位置,他若是在朝上意图行刺嬴政,那么嬴政绝对难以逃脱。
故而历史上有这种殊荣的,几乎都是专政的权臣,虽然现在还没有那些例子,可是当下这些众臣还是能察觉到突然给叶煜这项殊荣有些不对劲。
击退月氏的确是大功一件,但其中还有左将军的功劳,就算真是他一人所为,也不至于给予他这种殊荣。
只是再怎么不对劲,他们也不能让嬴政收回成命。
好在叶煜手底下除了一支亲卫,再无掌控什么的兵权,都还没封地,也没有专权,否则这些朝臣绝对要劝谏到底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叶煜也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甚至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嬴政收回命令。
嬴政的这份信任太沉了,沉得他心绪难平。
不过叶煜却难以回以嬴政他想的东西,除了穿鞋上殿之外,他每日依旧将佩剑放于殿外。
嬴政也不急躁,信任这种东西并不是说给就给的,日子还长着呢,他相信必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在这种气氛里,从赵国传来一件消息——赵王临阵换将,杀害武安君李牧。
这对于秦国而言是件好消息,没了李牧的赵国,就像是没了锐利爪牙的老虎。
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叶煜也只是为其唏嘘一番,了解了一番其中内|幕后,然后就再度将目光投注于伐赵的事情。
果然,接下来秦国势如破竹,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攻下了赵国,公子嘉虽然自立为代王,可也算不得什么了。
秦王政十四年,赵王迁二年,赵国破灭。
此时,相较于陷于安乐之中只隐隐察觉到危机的齐国,他上头的燕国可就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