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宿舍,真正觉出自己的宿舍破了,桌子、床帮和墙角,都有了包浆,沧桑与历史文物感,全面超越对手。
本来自觉还凑活能住的宿舍,一下子就有了贫民窟的气质,哎!没办法,洗袜子去。
水房就在我们宿舍的对面,倒是挺方便,虽然也是同样的破旧的过分。一大长排的水龙头下面是一个一体的大水槽,不管是洗什么的水最后都流到一起,然后流进一个大窟窿里。
我进水房时,一个大块头正在那里洗衣服,那个大块头块头真是大,从背影就能看得出,有几分像道恩.强森,正面没敢去看。
我本能的就离他远一点,在水槽的另一端洗,怕他万一洗着洗着不高兴了,拿我出气。
那大块头衣服多,“吭哧,吭哧”的满满两大盆,不用想也是个懒惰还埋汰的家伙,干净人是攒不了那么多衣服的。
我就洗一双白袜子,新买的第一次洗,新鲜劲还没过,当宝一般。就在我将洗完最后摆洗的时候,那个大块头突然倒水。那大盆里的水,“哗”的一下子冲了过来,我在低洼处,刚刚洗白净的一双袜子的一只,“嗖”的就被冲进了那个大窟窿。
我“呀!”的一声,那大块头一看,本能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看着手里仅剩的一只的,白净的袜子,没有好气的埋怨了一句,“这还洗个屁啊!”。那大块头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不好意思陡变,变成了凶恶“你他妈的说什么?!”。
我闭紧嘴,没有再敢多言语,低眉顺眼的,拎着一只袜子溜出了水房。
回到宿舍我还心有余悸,那大块头看上去比我大好几岁,很有可能就是这楼里最里头宿舍的人。据说那个宿舍里的人都是大哥,都是老老老老老老生,年年挂科毕业不了,年年不走,迎来送往的,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
更何况这大哥的块头,拎我不和拎个小鸡仔一样,别说冲走我只袜子,就是把袜子留下,把我冲走,我也不该有半句怨言。
后来我每每望见大哥们那个深远的屋子时,就有感于《功夫》里“阿星”去“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看见“火云邪神”监狱门的感觉。害怕瘆人自不必说,还有滚滚的杀气。
听说有的宿舍的新生,已经中过招了,中招的原因是大哥们不高兴,“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面挑骨头”。他们几个下手还特别的牲口,傻子打人一样的不知轻重。我可不能因为丢一只袜子,让人家给补个乌青眼,得不偿失。
在宿舍里一连好几天,我都提心吊胆,怕人家找上们来,用沙钵一样的拳头“还我袜子!”。宿舍里各忙个的,没有人注意我的惊慌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