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沈存瑞是夏天在广州读书时的班长,现在当了工商银行罗湖支行副行长,夏天在学校是团支部书记,两人关系比较好。而姚中平从广州毕业分配安排到深圳工作后,在沈存瑞手下当了信贷科副科长,进步也是算快的。
第二天上午,夏天首先到信贷科找到姚中平,叙旧之后一起来到沈存瑞的办公室,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其间,沈存瑞问夏天:“敢不敢来深圳创业?”
夏天根据这次考察的印象,不置可否。
沈存瑞说:“如果要来,我全力支持。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也说得上话。”
后来,姚中平告诉夏天:“沈行长的泰山是深圳某专业银行的行长。正要招人上班呢!”
却说当初并不太想来深圳发展的夏天,五年之后被人连推带拉送上了从老家开往深圳的客车,到深圳后,接受隶属于市政府经发局直管(当时,市投资管理公司还没有完全统管市属公司)的国有一级公司——深圳特区总公司面试。也是机缘巧合,当夏天与该公司领导见面时,曾经看过夏天相关业务资料介绍的公司总经理李齐国也许出于用人心切,见面不到五分钟,便由他那用近视眼镜也掩饰不住其发着蓝光的两个大眼睛紧紧盯在夏天脸上,以坚定的语气对夏天说:“你这个人,我用定了!”
李齐国这话大出夏天意外,人们听后也是将信将疑,但多少还是坚定了夏天奔赴深圳展开第二次创业的决心与信心。几天后,夏天便从银行办妥借调手续,来到深圳工作。至于他被谁连推带拉调到深圳,以及在深圳特区总公司工之后如何转到市民银行重操旧业,则是本故事的一部分,请听小的慢慢道来。
王显耀来深圳则与“京官南下”有点关系。
也是在1987年的时候,深圳特区的发展需要中央各方面的强有力支持,包括人力资源与干部支援。当时,中央派出一批在东三省任职的领导干部加强Gd和深圳特区的领导工作。这些在北方生活惯了的人们来到气候宜人的祖国南方,顿感满地新鲜、满眼春天,满面春风,十分兴奋。他们把心一横,就热乎乎的爱上了南方这块土地、这片蓝天和白云。就说王显耀吧,原来在省机关工作,已经30多岁了,夫人刚刚生下儿子。要抛弃熟悉的工作环境和舒适的家庭生活而来深圳第二次创业,这决心不是那么容易下的。他调到深圳后,仍作为政府工作人员在市的政法战线工作。
一年以后,他的老婆也调进深圳,被安排在国有专业银行工作。王显耀通过与夫人的关节,多少知道银行的工作条件、福利待遇等大概情况,这也为他日后从公务员转变为银行应聘员工提供了感性认识。
徐东海原来在ZJ温州一个国有专业银行任信贷员,刚结婚,两口子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都不错。徐东海的父亲是解放战争时,南下的第四野战军的一个排长。他所在部队打到温州的时候,他便作为军管会的成员留在温州。后来,在温州结婚生子。你别说徐东海的父亲早年参加解放军,没有读书,就没有文化意蕴。其实,他把儿子取名东海,一是为了纪念他的人生经历,从祖国的北方打到了南方的东海;二是徐家的祖先号称“东海堂”,“东海家声”。徐姓有几副有名的堂联(对子),其中一对是这样写的:
悠久本无疆,想先人二难济美直接南洲垂令绪;
远长期勿替,愿后嗣百世其昌共存东海振家声。
这对联中讲的“二难”,有典故可考:徐氏开始于夏朝,封于徐,后为吴所灭,成为徐姓的一难。第二难发生在秦朝。当时,为避秦暴政,徐氏先祖徐福乘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的机会,凭着过人的胆识,费尽口舌之能,说是到蓬莱岛可以采到长生不老药。最妙的是,当年的徐福就已经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窍门,骗得秦始皇颁发一道“三千童男童女征令”,带着经过一番遴选的三千优秀的中国人东渡扶桑国——也就是现在的日本国,到了彼岸后竟不肯归来。其中不少人在异国他乡谈情说爱,以至结婚生子、开枝散叶,变成了日本人的祖先。后来,在国内的徐氏裔孙为避难南迁至Jx南昌,经过一番折腾,又开始发展起来。因此,徐氏祖居东海,发迹南昌就成为家族的史实。
这对联中的“共存东海”四个字意蕴广阔、内外兼顾、古今咸宜。你看:国内与国际遥相呼应,山川与大海紧密相连。最要紧的是:内容蕴蓄,有点朦胧美,任你怎么理解都不为过。它既可以诠释我们今天外向型经济的原委,也可以为人类建立和谐社会、和谐世界的理论找到历史渊源。
而徐东海的父亲,辗转走了大半个中国,又回到了祖居地,把儿子取名为“东海”,就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话说回来,在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中,温州是一个不朽的名字——改革开放之初,因为私营经济的迅猛发展,人们骂过它、弹过它;同样,后来人们也赞过它。但不管过去怎样,它现在为全球商人所乐道。
1994年初,正当徐东海悠然自得地过着他的小日子的时候,他老婆的姐夫,在深圳的福田金融服务社当起了总经理,而这个金融服务社的当家人——董事长,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只要有钱花,业务上的琐事他是不问不管的。因此,他姐夫只要每个月往董事长的银行借记卡里划上一笔钱,便成了该社说一不二、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
总经理的老婆把老公的种种好处跟妹妹吹嘘了一番,勾引得自家妹妹芳心荡漾,自此茶饭不香。
徐东海左问右问,最终探得夫人的心思。于是,横下一条心,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决心,把专业银行的铁饭碗一丢,与他的老婆一起来到深圳。他姐夫与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庄宇总经理有同窗之谊,老同学说得上话,就把原来拟安排给湖贝金融服务社筹办人之一的任尔为当信贷一部经理的职务换了,转而安排徐东海当了湖贝金融服务社信贷一部经理。
故事中还有一个出道得早的人物来深圳的情况应该交代,他就是卜一定。
他出生在杭州西湖边上,祖宗三代都以经商为生。俗话说:“近珠者赤,近墨者黑。”这话应在卜一定身上也没有多少出入。在父辈的熏陶下,他从小养就了八面玲珑、圆滑有余的功夫。有的时候笑口常开,但有的时候又尖钻刻薄;时而在有些问题上侃侃而谈,但时而又在有些事情上沉默是金地死守底线。人们有理由认为,假若稍加调教,他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商人。
然而,卜一定的思想还是比较前瞻的。1985年,卜一定刚刚高中毕业,听说Gd搞了深圳特区,大兴土木,机声隆隆。他就跟他的父亲说:“爸,我想去Gd深圳闯一闯。新地方、新人物、新机会,好发财。”
他看见他父亲不吱声,又说:“儿子现在长大了,你看,身为六尺奇男,只要能发财,全世界都可以去。”
父亲看见他主意已定,便说:“是啊!你也大了,能出去做事,也是应该的。”
于是,卜一定就离开了杭州只身来到深圳。
这小子懒读书,没有什么学历,好在深圳当时也不讲究这些。他起先在一个搞“三来一补”加工的香港老板的工厂里打工,解决一天三顿的吃饭问题。三年下来,觉得该跳槽了,就来到另一个“三来一补”的外资企业学着当会计,又干了两年。
一天,他在《深*特区报》上看到一个招聘广告,说的是:香港皇朝公司要在深圳办一个酒店,需要招聘大量中方人员。卜一定觉得这是一个转向商业的机会,于是,就提前到了皇朝公司设在深圳的筹备处。而这家公司正缺人手,看到卜一定年纪轻轻,谈吐应酬还算老到,便答应招聘他,要他抓紧上班,帮助公司招聘人员。
于是,卜一定便辞了原来的工作,到筹备处协助公司招聘员工。后来,做了这间皇朝酒家的人事部长。
转眼又是三年多过去了。看来,卜一定已经混得不错:吃得好——因为公司自办酒楼;玩得好——天天有歌唱,有舞跳,看那女孩子,就像看金鱼缸里的金鱼般随意;与领导层也融洽,招聘人员什么的,都可以做得了主,用他自己的话说来,叫管话的人儿——这条很重要,正因为这样,才使很多女孩子像众星捧月般地围绕在他身边。
但是时间久了,卜一定也会冷静思考:“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话不假。我跟老板关系那么好,还不是一个月给1000来块钱工资?好在吃的、喝的、嫖的,不用自己花钱,不然,还不是喝西北风去?”
在哲学界,有人说,物质决定意识;又有人说,意识决定物质。像我们大家都是普通百姓,过日子要紧,顾不了哲学家的争论。话说卜一定有了想法后,便经常不安分起来,他常常查看报纸的招聘信息。
一天,他看到报纸上登了一条城市金融服务社招聘员工的消息,他对金融涉猎不多,不知道金融服务社是干什么的,几经打听,有一个朋友告诉他说:“是做钱生意的。”
卜一定心里想:“我家都做小生意,就是没有做过钱生意。做上这个生意,或许能光宗耀祖也说不定。”于是,便对招聘广告中办金融公司的信息感兴趣起来。后来,他试着应聘了几回,都是在考核这关被淘汰的。
一天,湖贝金融服务社也在报上登了招聘广告,卜一定看到后,思考着怎么去应聘。他想:“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自己没有学历文凭,应该吹嘘有客户,有存款。这样,银行不就高兴了吗?”
主意一定,心里也就坦然多了。
1994年2月26日,卜一定早早来到深圳宝安北路的市人才大市场。在四楼的摊位上,找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招聘人员。当中有三男一女,卜一定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切入正题,问了工资待遇、工作范围等他认为必须了解的事项。言谈中,他发现当中有一位江浙一带人,便多看了他几眼,并表示亲近地问了他:“先生,你贵姓?”
被问者很客气地说:“我免贵姓秦,叫秦现虹。”
坐在秦现虹一旁的一个老头插话说:“他是我们金融服务社的秦副总。”
卜一定听罢,立即拉近乎说:“听口音,我们好像还是老乡?”
“你的老家在哪里?”秦现虹问道。
“我老家在杭州。”卜一定答道,“你呢?”
“我老家在Sh,算半个老乡吧。我欢迎你来我们社里工作。”秦现虹说。
“谢谢!谢谢秦总的关照。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卜一定看到招聘竟如此顺利,心里十分高兴,觉得这秦现虹在日后是一个用得着的人。
卜一定就是这样辞了他在酒店的工作,到湖贝金融服务社上班,而做起了“钱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