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北部边境鸡陂郡,一名双眼血红的江湖武者,正将一条人腿当作兵器疯狂抡扫,但凡杀上去的人,都被蛮力撞飞。
除了他,还另有十几人,有的用刀,有的执剑,皆一步一步,踏血而行。
看衣衫着装,应是黄石武林人。
他们三三两两背靠背,谨防偷袭,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没防住突然从暗中飞出的一对离别钩。
只听噗的一声,那带着长长铁链的尖锐钩子,便毫不留情而又无比精准地嵌入其中一个人的琵琶骨,然后铁链那头的一双粗手狠狠一拽,这人便在惨叫声中离地飞起,撞向一块立起来的大岩石,顿时心肺移位,脑浆炸裂,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已经退远的边境百姓,惊呼一声,颠起两腿,跑得更远些,但害怕之余,好奇心仍然不死,存着侥幸躲在各个墙头屋角,继续探头探脑地观望。
这便是洛麟羽到达时看到的场景。
这个曾被传入鼠疫的边境之地,有几十道互相对立的身影互相拼力厮杀。
奇怪的是,那些身影中,还有四位身穿僧袍、头顶无发的和尚。他们或拳或掌或棍棒,除了武艺超群,光光的脑袋在日光下也格外亮堂,惹眼得很。
“尔等好大的狗胆,竟敢仗着武功强闯,今日若不将尔等拿下,还以为我们大正无人!”一个身穿正五品下朗将军服的男人厉声喝道,正是由从五品上~~游骑将军升了职的邓子昂。
站在他身后右侧的,则是新科状元裴玉寒,那双嵌在冰块脸上的眼睛正冷冷盯着打斗现场,几次想加入,都被邓子昂拦住:“来的既是黄石国武林中人,那就由咱们武林中人应对,不然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大正武林没人。”
此话一出,正在激斗的大正国武林人便犹如打了鸡血,攻势更加猛烈起来,打死不能让人小瞧大正武林。
大正武林没人?
这话若传出去,绝对是整个武林的耻辱,定要立马用行动来辩驳洗清。
“我们早就说过不是来找茬儿、而是来寻求大正皇帝庇护的,可你们始终不肯信,拒绝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关,我们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强闯关城,”对方人群中个子最高的武者大声道,“若非你们见死不救,哪有此时干戈?”
“吾皇有旨,所有边境皆要紧闭城门,暂时关闭所有边关贸易,任何人不得进出。”邓子昂冷哼一声,“别说你们还没有缺胳膊少腿,即便你们危在旦夕,又岂能比我们陛下圣令更重要?简直是不自量力、愚蠢到可笑!”
使离别钩的江湖人再袭之时,却被对方防备之下,只钩掉帽子,钩散发髻,气恼之余,一边改变路数,一边接声骂道:“黄石皇帝无耻,你们这些黄石人便都跟着无耻!我们大正可不会任你们胡来,由你们欺负!”
“谁欺负你们了?”对方有人怒声高吼的同时,朝其中一个大正武者刺出一剑,“要我们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我们是来寻求庇护的?”
离别钩武者正要再骂,却被邓子昂抬手制止,淡淡道:“庇护什么?”
“秀橙现在最恨的,就是我们黄石国,因为黄石国是挑起一切事端、将秀橙变成人间地狱的罪魁祸首,所以秀橙若以瘟疫报复,必是我们黄石首当其冲,”有个胖得像坨肥肉、身法却极其灵活的男子道,“黄石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若想保命,就只能投靠大正,找你们英明仁德的大正皇帝寻求庇护,免得染上那可怕的瘟疫。好说歹说你们死活不让进,我们除了硬闯,还能有什么办法?”
使离别钩的武者冷声嗤笑:“硬闯别国领地,你倒还有理了!”
说着话,手中的一对离别钩已耍得滴水不漏,专往敌人胸口和双眼招呼。
对手被打得狼狈至极,一个不慎,就被难缠的带链铁钩钩出一截骨头,惨叫着栽扑在地。
“我们一再解释,一再请求,你们却一再下狠手,还有没有一点仁德之心?臣子属下如此冷酷无情,莫非你们的仁德皇帝徒有虚名?”胖子怒了,“若是如此,就当我们瞎了眼,来错了地方!”
邓子昂更怒,正要下令全力剿杀,裴玉寒却突然转身,单膝跪地:“微臣裴玉寒见过吾皇!吾皇万岁!”
众人一惊之下,尽皆抬头,果然见一身穿月白色金丝绣龙常服的雪发少年负手立在最高屋顶上。
不是年少又俊美的帝王又是谁?
邓子昂激动而惶恐,单膝着地都能听见“咚”的一声:“微臣邓子昂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正在刀光剑影中拼力厮杀的两方人马同时停了手,兵器呈对峙状态,眼睛却都随着仰起的脸望向屋顶。
负手而立的雪发少年衣袂飘飘,一副仙人之姿,未参与打斗的军兵百姓都纷纷跪地,高呼见礼。
洛麟羽飘然落地:“免礼。”
众人齐齐谢恩起身。
洛麟羽看向呆在原地的十几名黄石武者,淡淡道:“当你们的身体被熊甫怀派人暗中做了手脚时,便注定成为一群弃子,怎么,祸害过黄石,又来祸害我们大正?他就那么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高个武者脸色一白的同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又恢复如常,再转为迷惑:“大正皇帝陛下,您在说什么?”
“朕说什么,别人不知,你们还能听不懂吗?”洛麟羽眸中寒芒乍现,“说,你们是第几批?已经潜入多少人?”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尤其是邓子昂和裴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