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来得不算友善,每人持着一柄刀,足足有数十人之多,蛰伏在屋脊之上,院墙之外。天色刚刚暗了下来,他们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中,迅速靠近了妙华所住的大殿。守在外面的护卫不过是虚应故事,本没有什么本事,对于她的安全也算不上尽心。此时只有几个人,无精打采地聊着天,其余的应该早就赌钱吃酒去了。这里毕竟是凄冷之地,这里的人也是宫中不会理会的存在。
寒光闪闪的刀一点一点靠近,稍稍有人察觉,便已经死在了刀下。
一路几乎无人阻挡,黑衣人面面相觑,也没有想到会这般顺利。泠泠清音自殿中传出,剪剪俏影倒映在门窗上,形单影只,有些孤零零的。琴音有些萧瑟,说不出的幽怨,她的影子也显得愈发单薄。为首的那一个,稍稍有些犹豫,看了看身边跟随的侍从们,眼眸中闪烁过一抹不忍之色。
“小缘,你去休息吧!困了一下午了,可怜见的。”殿内的人声音凉凉传来,温柔备至的感觉。她待下人宫婢们从来亲厚,想不到能亲厚至此。
那个叫做小缘的宫婢应了个“诺”,一点也没有照顾她的意思,随即退出了大殿。黑衣人隐在暗处,待她走远后,闪身进入了殿中。
骤然见到这么多拿着凶器的黑衣人,琴声忽顿,妙华惨白着脸色,刚刚想要尖叫时,刀锋已搭到了她纤长的脖颈之上。为首的那个人声音清亮,似乎很熟悉:“莫要叫!”
他故作凶狠,然而却迟迟未有加害之意,妙华慌乱恐惧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距离很短,那个人的眼睛狭长却清秀,也带着说不出的熟悉。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颤着声问:“不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若是求财,这里清幽孤僻,只有宫中带来的数件所用之器,都可拿走。若是有人派遣而来,我一个垂死之人,哪里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遇到这般情况,还能如此口齿清晰。眼前的女子,似乎与当年并无不同,又似乎已不再是那个单纯又慌乱的小女郎。眯了眯双眸,他故意沉了沉自己的声音道:“听闻娘娘与清河王走得颇近,我们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问几句话。若是娘娘肯如实说,我等不会为难。”
来人莫不是要对璧郎不利么?妙华暗暗咬了咬唇,心里思忖着对策,面上没有表情。
看她不言不语,那人冷笑,声色俱厉:“娘娘可知,清河王近卫飞云羽林驻扎何处?有多少人?”
飞云羽林?这个问题真好,她根本不知道,也不用费心去装。于是如实说:“我与清河王实在不熟悉,至于……飞……飞云羽林……没有听说过。”她直直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本就明澈乌黑的眸子带着坦荡,似乎毫无隐瞒。
那人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她话中的真假。继而又问:“娘娘撇的如此干净,不如容我再问一句,清河王可否允诺过带你离开此地?”
这话问的很奇怪!来人明明表现出是拓跋逸的仇敌,偏偏问的问题……飞云羽林之事,她都不清楚,如果还能说成是对方调查许久的原因的话。那么问起离开此地这样的话……?越觉得奇怪,就越想去探究。对上对方的眸子,这次细细看着,脑中思考着为数不多她见过的人,终于在心底有了答案。
“不知玉衡将军来此演这样一出戏,究竟是所为何事?”她斜睨着寒光森森的刀,此时完全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镇静又充满调侃。
那人怔了一下,似是不置信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许久,收回了手中的刀,叹了口气,将脸上的遮挡除了下来。面容清秀,眼睛细长,果然是拓跋逸身边的玉衡。
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收起了刀。看样子,都是清河王府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