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华能够感觉到,有一道清澈的眸光也看向了自己。气息微微一浮,控制不住的呼吸紊乱。她弯了弯唇,笑意勉强:“有些旧疾复发,实在无力涂脂抹粉了。妾失仪,还请圣上恕罪。”说完,她伏在地上,极为谦卑的样子。
拓跋适赶紧将她扶起,她的旧疾,他亦是心疼,便道:“那便休息就好了,何必来这一趟?”
妙华摇头,余光看了看拓跋逸。虽是新婚燕尔,可是一身浅青蟠螭暗纹锦袍的拓跋逸却丝毫看不出欢喜之意,依旧清冷高远,淡漠孤独。她的心绞痛地紧,却强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昨日清河殿下和公主新婚,妾备了礼物,特地前来送给公主。”
说完,她命刘瞻递上来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卷佛经,装帧精美,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她自己亲手誊抄,费了许多心血的。大魏佛教盛行,皇家和百姓都十分信仰。妙华又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信徒,由她亲手誊抄的经书,比任何金玉首饰都要宝贵的多。
萧蔓兮虽然不懂,但是却也表现出了十分的惊喜,对皇帝和妙华谢了恩,欢欢喜喜的接到了手中。
从方才妙华进殿起便沉默不语的拓跋逸忽然伸出了手,接过了经卷,缓缓打开。他的指泛着莹白的色泽,微微颤抖着翻了几页。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每一个字都是她所写。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这分明是她要说给他听的话。指尖微微蜷起,是他分明可以感受到的冰凉。
这样的反常,就连一旁的萧蔓兮也看出了反常。似乎从沈昭仪出现,这个端雅自持的男人便心神不安,郁郁不乐。想起了昨夜,她一人枯坐在新房之中,而他则在别的院中,抚了一夜的琴。她亦通音律,只觉得那调子哀伤凄婉,藏着重重心事。晨起时,听下人说,凌波院的门又被打开了。听不懂什么意思,只是有些郁闷。虽说两人的亲事是两国之间联姻的产物,他有排斥也是情理之中。来洛阳的路途中,她便听他说起过一个“莲奴”的名字,不过哀伤如此,看来也只是求而不得。清河王府半个姬妾也没有,她仰慕他洁身自好的品行,愿意用时间来陪伴等待。等着他忘记那个莲奴,发现自己的好。可是……萧蔓兮看着帝王身边容光照人的沈昭仪,忽然有些心慌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