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狂奔,不顾任何人的阻拦,一口气便跑出了营帐十多里。山谷里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犀利疼痛。她渐渐放缓了速度,努力地平复着胸口涌动的气血。几只寒鸦嘶哑着喉咙,凄切地叫着,飞过了头顶。她抬头,看见一轮并不算圆满的月亮皎然地垂在天际,散着凄冷的寒光。远处山峦起伏,如同猛兽的脊背,四方荒无人烟,偶有几声可怖的声音传进耳中。她一直养尊处优,从未有过独自待在野外的经历,今日一时任性,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带在身边。于是恐惧夹杂着痛苦一起涌上了心头,她无比渴望着这时会有人前来带她回去。
“他应该知道自己负气离开的事情吧,就算自己不肯,也总会派一个人前来保护的吧!”萧蔓兮紧紧攥着缰绳,用最后一点卑微又可怜的心思想着。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妻子,他不会全然不顾惜的……
可是原地停驻,等了许久。除了越来越清晰的山林怪叫声以外,什么也没有。她又哭了一会儿,才勉强说服了自己,掉转马头,向着营帐的方向疾驰而去。她以前总认为自己是个倔强的人,在皇兄面前也从不轻易服软,可时至今日才明白。那时的不肯妥协,不过是仗着皇兄心疼自己罢了。如今的境地,就算她执意不回,对于他而言,也无关紧要。他不会有心思哄她,更无从奢望他会软声细语地安慰自己。除了自己灰头土脸地回去,再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了。
回到大营时,正看到妙华从皇后的帐中走了出来。她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不得不承认,这个沈昭仪有着一切让人怜惜的资本,她如今的样子,就算是萧蔓兮一个女子都会觉得心疼。
一看到她,还没有等到自己下马行礼,对方却先是浅浅地笑了笑,表现出了十足的温柔友好的姿态。萧蔓兮以往也觉得亲切,此时却无比厌恶。若是如她猜想的那种纠葛,换做自己根本就不会对情敌表现出虚伪友善的一面。何必如此,本就不能相容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去维持着无聊的友谊呢。
这样想,却是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她下马走到了妙华的面前,行了个礼后,便自顾自地走向了自己的帐子。她听到她在背后用一个极温柔的调子,说道:“姑姑,你去问问有无猎得乳鸽来,熬些汤给皇长子和清河王送去,这对伤口愈合还是很好的。”
话不是对自己说得,却无端刺耳。于是萧蔓兮回头,冷声道:“殿下自有妾照顾,娘娘还是多费心照顾圣上吧!”
这句话带着刺,噎得妙华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连浣瑾都有些咋舌,不安地端查着妙华的脸色。妙华的脸涨得通红,还未说什么,不远处却响起了一个清冷虚弱的声音:“娘娘莫要见怪,拙荆不过是说笑罢了。”
回头一看,确实拓跋逸。
他被玉衡搀扶着,脸上唇上都没有半分血色,强撑着精神走了过来,对萧蔓兮道:“方才你阿兄找了你半日,究竟去了哪里,一声招呼也不打!”这一声已是难得的关心之语,然而萧蔓兮却不领情,她看了眼妙华又看了眼拓跋逸,冷哼道:“去了哪里,何劳王爷关心!”说罢,负了气,脚步走得飞快。她的侍女方才就跟在拓跋逸身后,看此情况急忙跟了上去。
拓跋逸无奈地叹了口气,禁不住咳了几声。几声震动让伤口痛感加剧,他俊逸的容颜犯出了不正常的晕红,一双眼睛除了往常的澄澈如水,还平添了许多愁绪满怀。她最怕看到这样的眼神,总能扯痛最隐秘的伤口,让她浑身都像油煎火焚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