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他听过许多。默然了许久,拓跋适终是疲倦地摇了摇头。以往的作为他其实从没有后悔过,也不需要别人来为他粉饰太平。这个世道,有野心有魄力并不是什么坏事,也不容别人诟病。他只是纠结出逃的妙华,若是派出去的刺客已经得手,那么妙华也几乎没有了生机。或许……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孟章等人知道他心疼妙华,不会对她下杀手,会将不听话的她,毫发无伤的带回来。那么到了那时,他该怎样处罚她呢?她的身子那样羸弱,又受了一夜的风寒颠簸,他怎会忍心处罚她呢?
然而,这般想象却终究被打破了。外面有人通报,玉泉驿那便回来了一人,要求面圣。
当一身伤痕,血污满面的孟章跪倒身前时,拓跋逸仍有几分不敢置信。此次派出的皆是精锐,人数数倍于拓跋逸,怎么会全军覆没,只有一人勉强逃回呢?!唯一的解释便是,他那个狡猾多端的弟弟,早就明白了他的企图,除了飞云羽林,身边还有另外一支暗卫在保护。他刻意伏低认错,给了自己惩罚他的机会,用失去了贴身护卫作为诱饵,引得他提前动手,将他的杀招消泯于无形。那么接下来呢?他会做什么?公然反叛,还是率军逼宫!
只怪当初李惟的叛乱,将自己手中的军队损耗太多。后来又和拓跋逸战了几场,皆是大败,损兵折将无数。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会允许他回京,并且委以重任。可用的人太少,手中的牌只剩下了远在并州的宇文穆。然而那个人,又有几分可信之处呢?幸好后宫还有宇文婵,还有那个没有出生的皇子!
孟章的伤势极中,伏在地上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拓跋适有几分烦躁,问他道:“可见到昭仪?”
孟章答是,却在他难看到了极处的脸色稍霁时,补了一句:“当时属下身边的人没有看清楚是昭仪娘娘,就……就……”说到此间,他有几分惶恐,不敢说下去了。
“就如何了?”蓦然提高的声音,彰显了拓跋适的紧张和恐惧,他催促道。
“昭仪娘娘被刺中了胸口,臣被掩护离开时,她已经……”
话未说完,拓跋适已经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他分明受到了极重的打击,抽剑的动作都不大利落。如同钝器敲重了头颅,他忽然有些头疼欲裂。剑尖对准了伤势可怖的孟章,却迟迟没有处决。终于,在气血涌动的撕裂中,他几乎是嘶吼一般道:“带剩余的人去玉泉驿,务必杀了清河王。昭仪不管是生是死,都要给朕带回来!否则……你们便都不要回来了!”
一击未中,再去努力,结果可想而知,然而他不想去理会了。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怨愤,尽数给了拓跋逸,他们兄弟之间,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