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夜,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山势开阔处。清晨的薄雾笼罩在眼前的美景中,带着迷离又梦幻的美。
不远处,一道潺缓的溪流如素练一般蜿蜒而过,流向了一片枫林如火的山脉中。溪流之侧,高山之下,一座院落仿佛须弥宝境般,与周遭的风景和谐而立。院落不大,但是屋宇却精美无比,乌黑的瓦,粉白的墙,线条优美,檐牙高啄。几晃修竹半遮着门扉,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神秘非常。
拓跋逸先下了车,还未等她脚触地面,便将她打横抱起,向着那个小院走去。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她不免羞怯,将头深埋在他的胸膛中。
门内早有人迎候,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见他便跪下来叩拜,便再无多言,紧紧跟随在后。绕过了珍花奇草,经过了亭阁巧立,走过了回廊缦回,终于到了后院。已是深秋时节,院中的池水里,还有凫鸭嬉戏,成双入对的鸳鸯交颈私语,蝴蝶在上翩翩飞舞。微微瞩目后,更惊奇的发现,旁边的花朵盛开绽放如春日,竞相妍媚,馥郁的芳香盈满了整个院落。
她看着他,眼里是询问之意。他笑得浅淡却温暖,没有回答,而是将她放在了池边。她看到了池水上升腾而起的雾气,便明白了过来。这不是寻常的池水,而是温泉之水,却比寻常的温泉水温度低一些,正好适合春花烂漫,虫鸟游戏。他蹲下了身子,为她除着脚上的鞋袜,在她浅浅的挣扎中,将那一双莹白如玉的莲足放进了池水之中。
她一时无言,只有默默地看着他。也不知是池水太过温暖,还是他的笑容更暖,妙华的眼眶又红了。
他只用那双清致澄澈的眼睛看着她的莲足,带着无限慨叹道:“记得初见时,你正在濯足,那双足生得极美,当得起‘步步生莲’之誉。你唱着歌,一边荡着足一边笑,那时我便想,这个痛苦的世道,如何有人能笑得这般干净无垢,竟然把满池的莲花都比了下去。”
迎着她的目光,拓跋逸继续说道:“那时我就生出了一个很可笑的想法,若得娶你为妻,便造一个大大的池子,种满莲花,专让你濯足玩,只为换得你那样的笑容。”
“所以你便修了这处吗?”妙华问道。
他却摇了摇头,诚恳回答:“那时候如何有这样的机会呢?就连想着娶你,都遇到了那么多的阻挠。我决定修建这里,也是回来之后的事。钟绪告诉我,说你身子受过寒气,落胎后又极虚弱怕冷,多泡温泉对你有好处,我便四处找寻,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气候合宜,地气温暖,最适合你养身子了!”
妙华觉得有暖流流过心田,荡漾着周身的血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捉着他的臂,将头枕在他屈坐的膝上:“若是我此生都没有机会来呢?”
他伸手,摩挲着她乌黑的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摇了摇头,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清寒又坚毅的光。然而他没有否定,只是换了个笑容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心中一直都有莲奴就够了……不仅如此,将来我还会带着你去凉州,去所有我走过的地方。”
“璧郎在凉州待了很久,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