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奴,等雪化了,咱们便换个地方再住些日子,可好?”他忽然问道。
妙华的声音懒懒地:“为何?”
他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不是说待厌了么!”
“你定,我都可以。”她乖顺的答。
在他面前,妙华总是乖巧可怜的,很多时候都如小孩子一般,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一片单纯。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背上的妙华却睁开了眼睛,她神色复杂地望着拓跋逸的后背,眸光郁郁。拓跋适不会放过他们的,眼前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暂时的,想必他已经快要找到这个地方了。若是找到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况。这一次,她就算是死也不会随他回去的。她的心中只有璧郎,此生也只会和璧郎在一起。她不会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继续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对着别人强颜欢笑,一日日的枯萎下去。
山中的夜静谧又美好,洛阳城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今日的洛阳也落了雪,雪很大,飞舞在空中如同扯絮一般。拓跋适负手立在桐羽宫凌波殿的廊前,看着雪落无声,风迷双眼。即使浑身都冻得没有了知觉,也没有挪动半步。他的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和阴郁,如暗夜中最危险的兽。身后的殿中,灯火辉煌,如同她在时一般无二。她怕黑,所以住的地方总比别处多添了些灯盏。他时常回来,总以为恍惚间她便会回来。带着妩媚却虚假的笑容,苍白着脸色叫他“圣上”。是啊,他差点就要忘了,与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她的脸色一直都是那样苍白的,仿佛再好的胭脂都无法晕染上鲜活的色彩。她大多时候会冷着一张脸,偶尔会笑,可是没有一次笑容能到达心底。
他不过是自欺欺人,以为困她在身边,便能得到她的心。她的心,一直都在拓跋逸那里,而他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绊脚石。阿妙想必是恨极了他吧,毕竟他亲手毁了她的幸福。犹记得得到她的那一夜,她压抑又绝望的哭声,她的身子那样凉,仿佛是死过一次一般。
那么此时呢?她在拓跋逸身边该是欢喜的吧,用他从没有看到过的温顺柔情回应着那个人,只有真情,没有半丝敷衍。
不知不觉,双手紧握成了拳,心中的疼尤甚,冰凉如霜雪,苦涩胜黄连。只要她能回来,他什么都不计较了……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