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仪容清隽端雅,礼仪周全,做足了谦谦君子姿态。哪怕当年落魄,也为折损半点风仪。可是此时此刻,他的五官扭曲疯狂,那双明亮地眸子通红一片,射出疯狂锐利的光芒,如罗刹般可怖。
浣瑾还未缓过神来,他人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抱起了妙华,对跟随而来的侍从道:“去找太医前来。”
“今日所有知情之人,全部诛杀!”
浣瑾抖了一下,不安地低了头,匍匐在地上。
“不要……”怀中的人发出虚弱的声音,勉力睁开双眼。她的眼眸湿漉漉的,柔弱入骨却又倔强入骨。她没有其他言语,他却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话。若是他不饶恕浣瑾,不饶恕这些人,他们之间的情一定会就此斩断,她不会再原谅他。
真是奇怪,明明做了错事的人是她,他听到探子密报,恨得想要将她活活掐死。可是,他却如此恐惧她的失望,害怕她和自己生分。就像是被拿捏了命脉的蛇,他在她的股掌之中,悲哀地期待她的垂怜。
他对不起她的地方太多,这是他的债,迟早也是要还的。
可是当太医将她的情况如实告知时,拓跋逸还是觉得周身发冷,心一寸寸地碎裂,看着她换下的衣物,殷红刺目的淋漓,他宁愿那些血是自己重伤所流,而不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所化。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不能正大光明地和自己在一起,凭什么她不可以为自己生儿育女,和自己携手百年!多可怕,她只要占着太后的名分,就算是死了,也会和拓跋适葬在一起,生生世世地纠葛。
一念成魔,他的心犹如烈火在焚烧,烧得那些理智都快成了灰烬。
“为什么……”他低声喃喃,“你明知道我那样期盼她的出生……这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连告诉我一声都不肯……”
不知不觉,泪涌了出来。一向清冷地摄政王,此时脆弱如孩童一般。这么多年,万般委屈,终于拼杀到了最高处,可还是意难平。
“莲奴,你真残忍!”
“若没有那个人,我们早就结为连理,今时今日,也是儿女绕膝的好日子。”
“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可怜,可叹,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