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赫言福的话,莫西泽的脸抽了一下,看着红酒杯里的酒,倒也什么都没说,轻抿了一口算是喝了。
赫言福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看着宋七七温柔的笑着说:“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欺负你,那必须只有我,我们从小打到大,没有你,也就没有我,我是说真的。”
宋七七喝完红酒,脸有些红红的,低着头只是听着没说话。
一旁的林意笑和沈司杰居然有些默契的对视一眼,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以赫言福的身体,能喝酒吗?
可是不管是宋七七还是莫西泽,好像都没有准备制止赫言福。
见林意笑和沈司杰在面上对视一眼,赫言福似乎早就明白些什么,突然笑了一声问:“喂,你们两个,有话想说吗?”
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意外,也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是庆祝赫言福出院快乐吗?还是庆祝大家在一起吃饭?
似乎,这本来就不应该适合值得庆祝的时节,毕竟谁都知道赫言福现在的病情,也只是看着还好,其实一团糟糕。
赫言福好像明白两人心里在想什么,解释一声:“我不是说你们有什么话对我讲,而是在问你们两个有没有话对互相说,明白吗?”
两个人各自怔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赫言福。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给我卖个面子吧,今晚就住这儿,我让楚燕给你们两个准备一间房。”
赫言福说完,两个人的反应都有些大,林意笑皱起眉头问:“什么,一间房?”
沈司杰也开始拒绝:“我就不住这里了,还有事,等下吃了饭就要走。”
赫言福静静的盯着两个人:“我把你们当朋友才留,不然的话还有机会吃这顿饭?你们是看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根本就不注重我说的话吧。”
“不是不是,没有这个意思,但是——”
“没有但是,就当是敷衍我,骗我,你们睡一晚,这总可以吧。”赫言福打断林意笑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好像如果继续拒绝,就真的对不起赫言福一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可是就像是他自己说的,时日不多,给个面子也没什么,于是林意笑和沈司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饭间,只有赫言福一个人嘻嘻哈哈,而且还心情很好的样子喝了很多酒,他就像从前那样,行驶着活跃气氛的责任,说了很多话,吃了很多东西。
红酒瓶空了,菜盘子也空了,可是没有人阻止赫言福。
饭后小憩,大家都在后院坐着喝茶,只有赫言福一个人不知怎么,悄悄的离开了,迅速回了房赶紧去了洗手间。
他扶着马桶,感觉快要把胃都要吐出来了,不断涌上来的那种恶心的感觉,明明吃不下东西没有任何食欲非要往里塞的那种感觉,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赫言福吐完,整个人虚脱了一大半,原本有些恍惚,洗了冷水脸才感觉好了点,可他抬起头,不仅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还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莫西泽。
赫言福愣了一下,用毛巾擦干净自己的脸,才觉得自己瘦的有多可怕,他住院的时间不算长,可是身体的每况愈下却很明显。
“你什么时候来的。”赫言福放下毛巾,隐隐的还想吐,就一直扶着洗手台。
“我一直在楼上。”莫西泽说。
赫言福咳嗽了几声,突然自嘲的笑着说:“站在这干什么,看我笑话?”
莫西泽微微眯着眼睛,他的神情里除了担忧就是一阵惆怅,只是,表现在脸上就不太明显。
“就算是看笑话,也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吃饭的时候,像什么话。”莫西泽的语气,依旧有些斥责,他当时只是没说出来,如果不是忍着,估计早就已经对赫言福发火了。
“不像话?看我那样子,你很生气吧,你最讨厌的就是吃饭的时候嘻嘻哈哈,还喝很多酒,要是换做从前你早就已经发火了,可是今天怎么由着我的性子?我只是想证明我和正常人一样,能喝酒能吃饭,仅此而已你可以发火提醒我,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在你心里,我也是个垂死的病人,所以就纵容是吗?”
赫言福声音哽咽,他问:“你是不是和大家一样可怜我,甚至连笑都觉得是对我的不尊重,因为我要死了吗?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死的人是我!”
赫言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咆哮着,他捧着自己的头不知不觉的就哭了出来。
看见身边的每个人都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怜悯,明明是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可是谁也不会拒绝,这算什么?生命最后阶段的纵容吗?
赫言福蹲下身,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他哭着说:“我的病,喝酒是大忌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不阻止我,我应该只能吃清淡的东西你也不阻止我,我真的那么可怜吗?”
莫西泽低头看着他这样子,竟然不只如何是好,换做从前,换做他还是个健康的样子,看见赫言福如此自暴自弃,他早就已经出手了,可是莫西泽不知道他这一拳打下去,赫言福是否会痊愈,他甚至在想,有没有可能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他这一拳的印记还没有消失。
“你这样子,让七七怎么办?”良久,莫西泽轻声问他。
一直抽泣的赫言福听见这句话,突然就静止了。
“七七……就算她的生活里没有我,她一样可以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