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站在院子中,越过西院墙,可以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红彤彤的太阳,褪去了白天耀眼的光芒,已经不是那么高傲的令人不敢直视。此刻,正恋恋不舍的,缓缓下沉。一会儿的功夫,就隐没在群山后面,再也看不见了。
夜幕渐渐笼罩这个小山村,倦鸟归巢,外出的人,也该回家了。
储君坐在堂屋的阶梯上,双手托腮,无聊的发了一会儿呆。眼看天都黑了,爸妈哥哥妹妹还没回来,不禁着急起来。
刚才她已经看过日历了,是那种旧式黑白的、薄纸做成的小日历本,过一天撕一张的那种。
今天是1994年3月5日,农历正月二十四。爸爸应该还没走,因为四月初,家里要春耕。每年,爸爸都要忙完地里,才会动身去东北。
一般爸爸在家的话,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一整天的,这显然不合常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越想越慌,储君一刻也等不了了。她要出去打听一下。
储君家东边住着大叔一家,大叔的爸爸和储君的爷爷是堂兄弟,两家关系处的很好。
储君家的大门朝东开,出了大门口,正对着的就是大叔家的西院墙了,他家门口朝南。
绕过这面石头垒起来的西院墙,储君来到大叔家门口,两扇小木头门此时正敞开着。
“大婶子,大婶子。”她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还要小心地上绿稀稀的鸡屎。
看来大婶子家的鸡吃多了青菜……
“君君啊,吃饭了吗?快进来,婶子正摊煎饼呢!趁热乎先吃一个。”大婶子推开厨房的门,对储君招呼。
储君抬头一看,大婶子头上包了一个土黄色的围巾,把头发都包在里面,上身穿了一件蓝布的大棉袄,下身是黑色棉裤。
恩,乡土气息很浓烈。
好在,大婶子生的眉清目秀,是村里数得上号的美人,这身打扮全靠颜值撑着了。
大婶子叫王月花,是隔壁王家村嫁过来的,大家都叫她月花婶儿。因为两家是亲戚,所以储君喊他们大叔大婶子。
说起来,大叔和大婶子的确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大叔叫储成彦,年轻的时候,长的一米八的大个子,浓眉大眼方脸,是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的类型。
偷偷说一句,她家储太太还曾跟她感慨过大叔的颜值,当然,这话可不敢让储先生听见。
可惜蓝颜薄命,大叔家里就他和姐姐两个孩子,没有兄弟帮衬。他自己又没本事,在村里种了一辈子地,勉强温饱。
一直到储君回来之前,他家依然是三间破屋的这个院子。生的两个女儿倒都是大美人,但是嫁的都不好,自己都顾不过来,也帮不上老俩口的忙。
“大婶子不忙,我刚吃了。”储君说着,随着大婶子进了厨房。看到厨房的灶台上已经摞了一大摞煎饼了。整个厨房全是烟,雾茫茫的看不真切。
“大婶子,你知道我爸妈干啥去了?一天没见人了。”
“上医院了,今早晨我在院子里听着,你爸妈说送欣欣去医院。”大婶子一边说,一边把锅上刚摊好的煎饼,叠起来递给储君。接着舀一勺黑乎乎的地瓜面,倒锅上继续摊。
储君一听也顾不上推辞,焦急的问:“欣欣怎么了?怎么去医院了?”
“我也不知道哇,只听着要去医院,我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看储君一脸着急,又赶紧安慰她:“你别急,应该没大事,这都一天了,也快回来了。”
储君胡乱点点头,站起来就要走,“大婶子,你忙着,我回家看看去。”
“哎,君君,别走了,在这吃吧,你爸妈要是回来,我们就听见了。”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就要起来。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嘴快。
看把孩子急得,也不知道欣欣那孩子咋的了,小毛病也不能去医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