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气氛微微有些凝固。
两人沉默半晌,最终秦茯涵抬起头,看着王重阳叹息道“我知道了。变法之事,我在与父皇商量一下。毕竟,一旦变法,这份不孝的骂名,主要还是由我父皇担着。”
王重阳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不管陛下支持与否,事后给先生道个歉。别拿你的身份去压人家。人家的年龄比秦国都长,见过的惊艳之人,比你一辈子都见得多。和他们说话时,要注意分寸,客气一点。”
王重阳说完,摇摇头便走会房间。本就因为衍周天书的原因,心情十分不舒服,没想到又遇上了这档子事。
走了两步,王重阳又走了回来。
“先去和先生商量一下廷尉之事。廷尉掌管司法,你不是要为秦国整顿纲律么。先生早已经有了一套改革思路,你好好问问,尽快将狄老和包公二人举荐上位。”
交代完毕,王重阳这才离开。
凉亭中,秦茯涵久久不语。她现在很矛盾,她一味的倚仗武侯府的势力,不知道对不对。
“王氏,武侯。”秦茯涵轻声念叨着两个名词,心中不断浮现出一个个念头。
傍晚,秦茯涵来到宫中。自从入住武侯府,她这是第一次和回宫参加晚宴。
秦代阳看着面无表情的秦茯涵,皱了皱眉头。每次这丫头进宫与他用宴,那次不是喜笑颜开。今天是怎么了?
“小九,你今天是怎么了?”秦代阳试探的问道。
秦茯涵放下手中的碗筷,沉默半晌。抬头直视秦代阳,道“父皇,儿臣有事询问。”
秦代阳示意其继续说。
“父皇,儿臣看的出您是有意在扶持武侯府。武侯府王氏军功累累,其在军中的威信比秦氏还高,难道您就不怕,王氏功高震主吗?”秦茯涵皱眉道。
听了秦茯涵的问题,秦代阳先是一愣,而后哑然一笑。
摇了摇头,秦代阳看着秦茯涵轻声道“小九啊,你这个问题,其实当年我也问过你爷爷。你知道你爷爷怎么说的么?”
秦茯涵摇摇头,认真的聆听着秦代阳的叙述。
“六百年前,秦国与大梁交战。秦国战败。这一败秦国丢掉了大半国土,连王都咸阳也拱手相让。奇耻大辱啊。”
“唉,其实当年那场仗,秦皇室已经损失殆尽,嫡系血脉更是断绝。是王氏先祖,带领着关外秦人抵挡住大梁的兵锋。在那时王氏就已经声望高过秦氏,但他们没有趁机干政,而是,举族迁出现在的咸阳城,用整个王氏,堵在了陇西。几百年来,王氏一族,为秦国,为秦氏流了无数血。秦氏还不上了,秦国也还不上了。”
秦代阳站起来,来到身后的桌案前。在下面摸索一阵,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
铁盒子锈迹斑斑,品相也很是普通。可是,秦代阳却视若珍宝。
“这是当年王氏给老祖宗的血书。拿去看看吧,看完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秦氏历代为什么这般信任王氏了。”
接过铁盒子,秦茯涵再次陷入沉默。
“好了,现在说说你找我的正事吧!”秦代阳再次拿起碗筷,笑道。
秦茯涵闻言,想了想道“父皇,武侯推举上来的商鞅,您见过吧?”
“嗯嗯,很有胆略。”秦代阳点点头,疑惑的看着秦茯涵。
“此人向推翻现有的秦制,进行变法。但是,您也知道,一道变法,不管成功与否,您在后世史书中,定要戴上一顶不孝的帽子。”秦茯涵说完,有些担心的看着秦代阳。
“啊?完了?”秦代阳疑惑道。
“额…是的。”
“嗨,丫头。秦国讲孝道,但不是你这么个讲法。”秦代阳指了指秦茯涵,无语道“秦国之孝。乃是尊长兄,善家老。而不是儒术中的那些教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秦氏历代皇帝那个不是人了?是个人他就会犯错,有错就要改。作为后辈,不能因为是老祖宗定下的,我们就一定不能改变。错了,就要改变,不管是谁立下的规矩,这是秦国祖训!”
“丫头,你现在要自己学会判断对错,学会如何听取下面人的建议。”秦代阳停顿片刻,又道“君王,不是神。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所以,君王需要臣。一个君王身边围绕着无数人才时,这个君王才能成为天子!”
秦茯涵沉思半晌,道“帝王术?”
秦代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帝王术是一种心术,在中原各国广为流传。说白了,帝王术就是一种阴谋诡计而已,小道而已。朕所说的是皇帝之道。”
“所谓“皇帝之道”,是一个帝王要走什么样的道路,他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帝王。这便是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
秦茯涵口中小声念叨着,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在秦茯涵面前,似乎有一扇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