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琛赶到护士台,轻敲敲护士台面,微扬下下巴,叫走了他之前分配任务的护士长。
他找了一处走廊的角落,低低的和护士长说着话,而护士长额角上的创可贴,是他最先注意到的,他料想,应该是金泰坪口中刚刚提到的,打了护士长的擦伤。
“sorry,“依依”刚刚对你动手,我听说了。抱歉。”
护士长忙半鞠着回应着江景琛的欠身鞠躬,苏家医院的实际控股人对自己如此礼貌的致歉一点小伤,护士长,当然有些惊恐,
“江总,您别客气。我没关系。做护士这么多年,这样的小擦伤很正常。”
“做错了就要说抱歉,依依今天……我刚才也觉得她有点怪怪的,所以想找你问问刚刚我不在,她都做了什么。不要因为她是我太太就隐瞒她的无礼,她现在是个病人,我需要知道她的各种临床表现。”
护士长连忙点头,江景琛的话,让自己提着的心放松下来,“江太太”今天的反常表现,她正想如实汇报,当然,像汇报病情一样的汇报给江景琛。
“嗯。我明白。您去病房以后,江太太又睡了2个小时,期间,我还给她测过体温、心率,呼吸平缓,睡眠很沉。后来,我在病房只去了个洗手间的功夫,再出来,她就起床了,我当时还吓了一跳,怎么忽然间就醒过来了?”
“她当时什么表情?说了什么?”
“说起来有点恐怖,当时,她就忽然间站在洗手间门口,有点凶的看着我,还顺手抓过来护理车上的一把手术剪刀,对准我,说‘你出来!’”
护士长晃了晃头,即使在几个小时后,她依然对“依依”当时的反应心有余悸,总觉得那不像是她认识的何静依。
而江景琛听到了那个他正想知道缘由的手术剪刀的踪影,
“她拿手术剪做什么?”
“我当时也吓坏了,本能的先举起两只手,让她冷静。结果她拿着剪刀朝我笔画了几下,让我离开洗手间。”
“后来呢?”
“后来,我出来,她进去,站在那里开始……剪自己的头发。”
“拿手术剪剪头发?所以她现在的发型都是自己剪得?你没有帮过她?”
护士长尴尬的笑笑,“依依”的动作足够把她吓个半死,帮她?她哪敢。
“呵……江总,您是没看到江太太当时的反应和动作,我根本来不及插手,她上手的动作就像在用家里的剪刀一样,对自己的头发像是有多仇恨一样。也就剪了三刀,长发都落在地上了,直接就到齐耳的长度,之后,她很熟练的在修剪自己的头发,您……有看到她现在的发型吧?说实话,剪得还不错,比某些理发店剪得还齐整。”
“嗯。”
江景琛陷入深深的疑虑里,一边想象着护士长描述的画面,一边回想着照片上的场景,
手术剪刀,
剪头发,
手术剪刀用到熟练的何静依,
剪头发剪到比理发店还齐整的何静依,
拿剪刀对准他人,逼人就范、让位,
无论哪一个物品,
无论哪一种行为,
在他的印象里,和何静依扯不上任何关系,曾经这是他想都想不到的关联行为,
如果和金泰坪的描述再合二为一,
他确信,
头发,就是病房里的“依依”自己剪得,别无二人。
“她耳朵上的出血怎么回事?自残过?”
护士长一拍额头,耳垂上的血,那惊悚的一幕,她怎么会忘,
“对!当时,真的吓死我了江总!刚才一忙着安槐的事情,就忙忘了。”
“没关系,你说。”
“江太太,她剪完头发,又从门口的护理车上拆了一包输液管路,直接把针头拔了下来,我当时以为她要伤害自己,还和她争执了半天,可是她力气好大!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她把我推到一边,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我是江太太!’,我当时愣了一下的功夫,她就拿输液针头直接戳进自己的耳垂儿了,而且还不是戳一下,是在耳垂上连穿了好几下!我看着都疼,可她一点表情都没有,当时病号服上都是血,我还拆了一包消毒棉签,想帮她消毒,结果,她还是那个口气,说,‘我不需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我是江太太!别碰我!’江总~江太太,我觉得她真的需要再做个深入检查,她会不会脑伤很严重,血块压迫了神经,忽然间醒来,经受不住强烈的刺激,所以会行为如此反常?她现在的样子,去精神科都可以做鉴定了~”
江景琛深深的点头,攥紧了手里的手机,iPad,眉心、鼻梁,从来没有皱的如此难看。何静依反常、暴戾的行为,他虽未亲眼所见,单凭想象就觉得不寒而栗,无法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