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冰醒来后的第一顿早饭,吃的有点慢,吃的有点惨。因为他坐坐躺躺,因为,江医生总想故意欺负他,想提前看他老年痴呆满身饭渣的样子,想“惩罚”他曾经说过的此生不见,却没有履行的该死的承诺。
把钱冰整个人整理干净,苏院长,终于从忙碌的查房里回到钱冰的病房,准备和脑外科医生一起检查他的脑伤恢复情况。
钱冰的病房里,瞬间挤满了医生、护士,何静依,唯一一个不穿白大褂的人,只好自觉的退出那个白白的圈子,立在洗手间门口。
白大褂人圈里,忽然挤出一个护士,正是昨晚亲眼目睹“依依”剪头发、戳耳洞的护士长。
她来到何静依身旁,有点却步,又不得不亲切的搭着话,
“江太太,我来推你旁边的护理车。呵。”
“哦!”
何静依,忙躲开身,又帮忙把护理车推了过来。低头时,耳边的短发有些散乱,她习惯性的掖了掖,又失望着掌心里不再的长发。
护士长眼尖的观察了一眼何静依微小不适的动作,同时,也看到了她渗出些脓水的耳垂儿。便赶忙拿起几只碘伏棉棒,职业病似的上手帮她消毒。
“江太太,别动,这耳垂儿感染的好厉害,我帮您清创一下。”
“……哦。谢谢。”
护士长,边踮着脚帮她清创,边轻声在她耳边低语着,为了不打扰身后白大褂们的会诊。
“谢什么,应该的。以后,可别再作践自己了,您昨晚拿起针头就戳自己,可是要把我吓坏了。哎呦,这伤口且养了。啧啧啧。待会我多准备些碘伏和酒精棉球,请江总帮您消毒,这几天,别再沾水了哈。”
护士长的一番话说完,原本乖乖立在墙角被清创的何静依,更加静止不动。她反复回想着护士长的话,她明明听见她说,
耳洞,是她自己给自己扎的。是的,她自己扎的……
深滚下喉结,她默默的开口问道,
“耳洞……我自己……扎的?”
护士长扔掉手里刚用过的棉签,低笑着拍拍何静依的肩膀,
“是啊。您昨晚的样子可是把我吓坏了,又是剪头发又是扎耳洞的,江总又不在,我真怕您做出什么傻事来。看您今早恢复了笑容,我才终于放心了点。呵。我过去忙啦,记得别碰到伤口哈,每天清创至少三次才好得快。”
何静依,立在墙边,愣愣的说了声“谢谢”。任护理车的小轮碾过自己的脚面,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护士长的话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着,
【耳洞,她自己扎的。】
【头发,她自己剪得。】
她望向床边的白大褂人群里认真的江景琛,回想着一早起来他就想问清楚自己的问题,
【头发,你还记得谁剪得吗?】
【昨晚,你醒来过?】
她印象中,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可护士长刚才平静的话语里证实了,这些事情,的的确确真实的发生过,大家,都看到了她亲自为之,只有自己,不知。
也就是说,
【自己醒来过】
【自己剪了头发】
【自己戳了耳洞】
然后,又回到病床上,继续睡觉。可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段,她记得的只有在苏锦年办公室睡着,在清晨的病床里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抱成一团、缩在墙角的江景琛。
他们说的自己做过的事,在记忆里,只有:空白。
她靠在墙边,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可能漏掉的记忆,而答案却是:没有。
这和她昨天忽然想起“江医生”是谁完全不同!
在周筱媛家晕厥后,
再次醒来时,之前发生的过往,她都历历在目,
她记得姨妈家门前烟雾缭绕的样子,
记得更早时,自己在姨妈家大出血时的小腹剧痛,
记得那场大雨,她长裤被血浸透的黏腻、透湿,
纵然,再之前的记忆,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