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侠又往茅坑跑了好几趟。
杜沉非心怀鬼胎,也不用睡觉,假装睡不着的样子,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半眯着眼睛,看着边小侠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
直到寅牌时分,杜沉非才装作熟睡的样子,他本来也不打鼾,这个时候还装出轻轻的打鼾声,明明白白告诉边小侠,自己已经睡了。
边小侠本来是假感冒,进进出出折腾了这大半夜,被冷风吹得还真的流着鼻涕咳嗽起来。
边小侠在心里暗骂杜沉非:“姓杜的叼毛,老子干泥马的,年纪轻轻竟然还失眠,搞到现在才睡着,害得老子都感冒了。下次看见,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扁你一顿。”
边小侠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跳下床来,背上自己的包袱,又蹲在床前来摸那个箱子,一摸发现原来箱子连锁都没上,又是一阵暗喜,在心里说:“这三个傻叉,箱子也不锁。老子正好懒得搬这些破书烂衣服。还是这白花花的银子好啊。”
他轻轻地掀开箱子,把手伸进去摸到一包沉重而坚硬的东西,他把这包东西提出来,又轻轻地盖上箱盖,然后慢慢走出门,又将门掩上,一溜烟走了。
杜沉非在床上眯着眼睛,见边小侠最后一次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躺在床上忍不住地笑,简直笑得肚子都痛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起来刷牙嗽口,打算赶路。
谢友龙见边小侠被窝里空无一人,显得很奇怪似的:“小金鱼,这个老边怎么去茅坑还没有回来,难道那么不小心,掉到粪坑里去了?”
牛犊先也已经醒来,他揉着眼睛,不怀好意地说:“哇靠!这种天气,如果掉在茅坑里的话,一定够他受的,说不定会被冻得死翘翘。”
听了这话,谢友龙就替边小侠操起了心,连忙说:“牛犊,你赶快去茅坑看一下吧!”
牛犊先“嗯”了一声,光着膀子只穿着个裤衩从被窝里跳出来,正准备去看。
谢友龙见了,连忙拉住牛犊先:“你快穿上衣服,千万不要像老边一样感冒了,坐船如果拉肚子的话,绝不会是一件很好受的事。”
杜沉非忍不住说:“牛哥,你也不用去看了,这个老边根本就没有掉在茅坑里。”
他停了停,又说:“即使老边掉在茅坑里冻死,我们也完全不必管他,就让他吃饱了屎,再冻死在粪坑里吧!”
谢友龙吃惊地看着杜沉非:“小金鱼,你这是怎么了?老师说过,做人一定要有爱心哦!”
杜沉非说:“龙哥,讲爱心也要分对象,对老边这种人,你和他讲爱心,他可不跟你讲什么狗屁爱心。”
谢友龙“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杜沉非。
杜沉非盯着谢友龙,在心里说:“卧槽!龙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明白,有很多读书人就是这个样子。这些读书人常常把自己的这种白痴行径叫作大智若愚。
而且,杜沉非也很明白,对一个成年人说这种话,绝不是很明智的行为。
所以,杜沉非只是说:“龙哥,你难道真的以为老边像你一样,是个读书人?”
谢友龙莫名其妙地看着杜沉非:“难道他不是吗?”
杜沉非“哼”了一声:“他不是读书人,也绝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谢友龙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金鱼,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说他是个骗子?”
杜沉非指了指谢友龙床下的箱子:“你们看看我们箱子里的那包银子还在不在?”
牛犊先跑过去,掀开箱子一看,发现钱包果然没有了。
牛犊先见状,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老大,昨天晚上,你不是把银子藏在你被窝里了吗?”
杜沉非说:“是啊!所以我们的银子还没有丢。”
牛犊先盯着杜沉非:“老大,既然银子没有丢,你怎么诬赖老边是骗子。”
杜沉非皱了皱眉,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牛犊先说:“牛哥,智商是个好东西啊,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多多少少拥有那么一点点!”
这时,谢友龙显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他向牛犊先说:“牛犊,你这个傻叉,如果不是小金鱼在钱包里装几块石头,再把银子藏起来,那么老边偷走的就是我们的生活费了。”
牛犊先听了,也终于明白了,于是他忍不住骂了起来:“这老边可真他娘欠抽啊!怪不得老子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谢友龙的目光,却落在杜沉非的脸上:“小金鱼,那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个骗子的?”
杜沉非笑了笑:“龙哥,老边这是‘欲取姑与’之计,从一开始来和你搭讪,装作老乡,但又不带潭州口音。又假扮秀才说是往临安去参加考试,骗取我们的好感,再千方百计来探听我们有多少钱,打探我们的藏钱之处。再到后来装作拉肚子,不断开门关门跑进跑出,这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不去怀疑他。”
谢友龙连连点头:“这么说来,这老边真是个该死的骗子。我也觉得有两个奇怪的地方。”
杜沉非问谢友龙:“龙哥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谢友龙说:“一是他的生活费带的太少了,一个跑这么远去参加考试的读书人,怎么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二是那《苏沈良方》上车前子治疗腹泻,我自己也用过好多回,都是有效的,就他用起来没一点效果。”
牛犊先说:“龙哥,管他有没有效,即使拉稀拉死他,也不关我们的事。不管怎么样,我们还赚了五十两银子,等下给我买瓶酒在船上喝,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