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恐惧是无法装出来的,现在老宋的眼中,充满的就是这样的恐惧。
这个时候,那大胖子却忽然怪笑:“你看!他们杀人,只需要一刀就够了。”
老宋终于回过神来,向这个大胖子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大胖子说:“我可以告诉你,我若要杀你,也只需要一刀!你信不信?”
老宋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试过,他也根本不想去试。
他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老宋终于问胖子:“你究竟是谁?”
大胖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忽然反问了一句:“你看我像一只什么动物?”
老宋诧异地瞪着这个大胖子,他看了很久,才说:“你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只大乌龟。”
他本来以为这个大胖子会很生气的。
老宋现在也不再怕他生气。
他觉得,一个人没必要讨好杀死自己兄弟的仇敌,更不必去讨好非置自己于死地不可的仇敌。
然而,这个大胖子却并没有生气。
他反而笑了,他笑了很久,才缓缓说:“你说得对极了,很多人都说我看起来像是一只大乌龟。所以,我的名字,就叫作乌龟。”
老宋又问乌龟:“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哪个单位的?”
乌龟笑了笑:“对一个可以完全保守秘密的人,我也实在忍不住想告诉你一些事。”
老宋一听说这话,立刻就显得有些飘飘然。
毕竟,这世上还有人能够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可是,乌龟却继续说:“一个死人,想必是不太会将别人的秘密说漏嘴的。”
老宋也没有生气,他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那你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
乌龟缓缓说出了两个字:“穷流。”
老宋一听到这两个字,又吃了一惊:“原来你们是穷流的人。看你们的衣着装束,又随身带有胡琴,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乌龟说:“只可惜,你并没有想到。哪怕你想到了,又有什么卵用?”
老宋缓缓点头:“我的确没有想到,哪怕想到了也的确没什么卵用。只是,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乌龟说:“什么事啊?”
老宋说:“我们的这一次行动,根本就没有预谋,完全就是仓促之间临时决定的事,我想不清,你们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一件事的?”
乌龟说:“你很想知道?”
老宋点了点头。
乌龟踱了两步:“这事嘛,还得从吕镜堂最为得力的帮手范厕生说起。我认为,你应该是认识范厕生的,是不是?”
老宋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吃惊不小,他张口结舌地问:“你是说,范厕生就是你们安插在六花帮的眼线。你们的这一次行动,就是他通知你们来的?”
乌龟笑着说:“你实在不是个笨蛋,又被你说对了,范厕生就是穷流安插在六花帮的眼线。惊喜吗?意外吗?”
过了很久,老宋才说:“惊喜是谈不上!只是实在让我感到很意外,想不到六花帮帮主最为信任和倚赖的人,竟然是穷流的眼线。那你们穷流在六花帮安插这样一个眼线,究竟有什么意图?”
乌龟无所顾忌地说:“只因为,穷流很需要资金,而六花帮却很富有。据我们所知,六花帮家大业大,吕镜堂名下,拥有土地数万亩,且很大一部分位于周边各大城市的闹市区,这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说到这里,他就咽了咽口水,继续说:“而且啊,据可靠消息,他在襄阳府拥有的六百亩土地,即将因为商业步行街的兴建,而变得寸土寸金。另外,六花帮还有五星级酒店十三家,其余大小商号不计其数。这可实在是一笔让人大流口水的财富啊。”
穷流的人已将六花帮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而六花帮直到现在都毫不知情。
老宋已完全听得呆了。
现在,老宋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说:“看来,你们穷流的老板,也是一个很喜欢财富的人。”
乌龟说:“他实在很喜欢财富。不但喜欢,而且喜欢得要命。”
老宋问乌龟:“那你们打算在什么时候杀了吕镜堂,再夺走六花帮的家业?”
乌龟回答说:“范厕生说,他还有些情况,并没有完全摸清,所以吕镜堂暂时还可以多活些时日。”
老宋又忍不住问:“既然范厕生是你们穷流公司的人,这两年来,他为什么会尽心尽力地为六花帮办事?”
乌龟又笑了,他说:“这六花帮所有的家业,用不了多久,就全都会变成穷流的,范厕生为六花帮办事,也就是在为穷流办事。”
他一说到这里,轻轻咳嗽了两声,又低声说:“他实在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啊,就连我都实在很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