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
但老爷庙附近的鄱阳湖水域,却还被船上辉煌的灯火照耀得波光粼粼。
这一片水域中,共有十七艘马船。
最前面的一艘船上,也插着一面很大的旗帜。
这是一面黑色的旗帜。
一面比死亡还要黑的旗帜。
这个时候,这面旗帜,正在寒风中“呼啦”作响。
船上的灯火,正照在这面旗帜上。
旗帜上,绣着一个巨大的白色鹰头。
这个鹰头,虽然是绣上去的,但它眼中那种阴冷残酷的神态,就仿佛正欲用它的利爪将一切撕裂成碎片,直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鹰头上,戴着一个平天冠。
这船上灯火,照耀得这白色的鹰头,仿佛比死亡还要白得多。
这十几艘马船上,不时有孩子惊恐的哭泣声伴随着寒风吹来。
杜沉非与段寒炎、哈德鲁等人,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这面黑白分明的旗帜,也听到了这种带着惊恐的哭泣声。
哈德鲁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旗帜上的标记。所以,一看到这个标记,他就已有绝对的把握,这些船只,就是鹰巢帝府的船只。
哈德鲁的船队,就在这鄱阳湖水面上,齐头齐尾摆成一个“一”字形,紧挨着鹰巢帝府的船队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杜沉非与段寒炎、孙悟空、南门捞刀、何老咪、封慕阳六个人,正静静地坐在船舱之中。
船舱外的甲板上,站的全都是哈德鲁的人。
这两只船上的人,互相盯着看了很久,鹰巢帝府的船上,才忽然有人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好大一阵风!”
哈德鲁听了这话,知道是接头暗语,便回应说:“你是白头鹰!”
鹰巢帝府船上,那沙哑的声音又说:“风从何处起?”
哈德鲁回应说:“扶摇九万里。”
鹰巢帝府船上那人听了这话,立刻向哈德鲁拱了拱手:“在下厉无肠。”
哈德鲁摘下头上帽子,放在胸前,向厉无肠略微弯了弯腰,说:“我是哈德鲁。”
很显然,厉无肠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他觉得一切废话都毫无意义。
所以,这个时候,厉无肠开门见山地说:“很好!你们要的这批货,八百个人,我已全都带来。你可以先验货。”
哈德鲁点了点头,缓缓说:“Muchísimas gracias!我不必验货,因为我信得过你们。二十万八千两银子,你们的货款,我也已经带来,大眼蛤蟆说,要临安府富康钱庄的纸币。”
厉无肠点了点头:“好!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你我双方,已合作过多年,我也信得过你。”
哈德鲁一面用手比划,一面说:“Le doy mi sincero agradecimiento!现在,请你将人送到我的船上。中间两只船不要,我还要装别的货物。两边的四只船,就可以容纳很多人。De acuerdo?”
哈德鲁说的话,虽然很有些混乱与不知所云。
但对于厉无肠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人来说,要听懂哈德鲁的话,也并非难事。
所以,哈德鲁话音刚落,厉无肠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向身后挥了挥手。
他的身后,立刻便有六个人跳上那关押着这批“货”的船只。
很快,鹰巢帝府的人,便已将船只开到“BLACKWIND”船队那标记着TRES、CUATRO、CINCO、SEIS的四艘大海船旁边,又以一种快到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速度,搭起了一种特制的扶梯,将自己这方的船只与“BLACKWIND”的船只连接起来。
然后,这数百名柔弱的女孩子、稚嫩的孩童,就如同鸭子般,在别人挥舞的皮鞭下,在别人恶狠狠地喝骂声中,走进了这四艘标记着TRES、CUATRO、CINCO、SEIS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