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忍着怒气,硬生生地将霍去病掰开,看着那脱离桎梏女子顺着墙跌落在地,咳嗽不绝,脖子上有明显的指印,只怕是自己再晚来片刻就没了性命。她看起来不过及笄之年,在孔武有力的二人面前显得愈发瘦小,赵破奴心中不由得涌上一层心疼和愧疚来,怒道:“霍去病!你如何答应我的!”
他本来不过一个马奴,因霍去病的举荐才有机会建立军功,此刻口不择言之下竟然直呼其名,喝出口来心下亦是一凉。
霍去病一手捂着头,终于还是自齿间泄露出了一丝难耐的呻吟,他此刻全身心都煎熬在那种撕裂般的痛楚之中,根本听不清赵破奴说了些什么。
阿皎心思清明,等喘过了气,对赵破奴道:“他头疾发作了,快,快摁住他。”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
赵破奴愣了一愣,却是听清楚了,转头看见方才阻拦他的狱卒小兵此刻正在门口发着呆,心下一转,连忙道:“你过来!”
霍去病孔武有力,他一个人未必能制住他,他和小兵一起才勉强将霍去病扣在干草堆上。赵破奴回头看阿皎,“我知你是长生宗的人,你可有法子救他?”
阿皎又咳了两声,“他这头疾看样子是多年的顽疾了,我尽力一试,你记得掐着他的下巴,别叫他一时疼痛难当咬了舌头。”
赵破奴一眨不眨地盯住她,握着霍去病衣襟的手里不自觉地渗出了汗来,命小卒解开了阿皎腕间的草绳。
阿皎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手腕,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她不顾赵破奴和小兵的目瞪口呆,将腰带揭开,康居国的裙子上下一体,女子们为了凸显身材,会在腰间系上缀满珠玉的腰带。这条腰带外面珠玉琳琅,引人注目,倒是不曾让人想过内里还能藏一套金针。
阿皎将腰带摊开,里面的一排圆针、豪针、锋针等,在月光下闪着微微的光,她正欲伸手去拈针,却被赵破奴伸手制住,他捏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眉宇间神色冷然,“这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金针刺穴,这针砭之法,将军该不会不知道吧。”看赵破奴似是信不过她,她便要将针放回去,“既然不信我,便去请别的医师来吧。”
赵破奴又看了她片刻,才缓缓松了挟制她的手,“姑娘请。”
阿皎拈起金针,便落在霍去病头上的穴位处。头为诸阳之会、百脉所通,因此头疾往往最为难熬亦最难根治,她下手极快,落针亦稳,金针缓缓刺入穴位,太溪、太冲、合谷、合谷、百会、四神聪、足三里、丰隆、三阴交、气海、手三里、神庭、上星……
她借着月光施针,因为粒米未进,整个人都发虚,手有些抖,她便狠狠抽了一下右手,又继续施针。
先开始霍去病还在挣扎,瞪着阿皎的目光却是如狼一般,带着恨意和凶狠,被那年轻小卒和赵破奴用力摁住,后来疼痛涌上脑来,更是煎熬痛苦,整个人冷汗涔涔,阿皎一边施针一边轻声安慰道,“不疼啊……别乱动啊……”
她施针亦是极为耗费精力的,只感觉到随着针一一施下,霍去病本来因为难受而僵硬的躯体逐渐软化下去,挣扎的力道逐渐变轻,根本没有察觉到赵破奴屏息静气,右手轻轻地握住了腰间的配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