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在盆内濯洗双手,声音冷肃道:“方才屋内并无什么事,你可明白?”
许孚没有半分神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悚然的波动,“属下不敢。”
“我不知你是从何时开始,向我母亲传递消息的。”霍去病取过布巾擦拭干净双手,“你应知道,我最痛恨朝秦暮楚,欺我之人,但你跟随我多年,若你日后谨守本分,我不会自断臂膀,若你仍旧阳奉阴违……”
许孚连忙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霍去病看着肩背崩得紧紧的许孚,轻声道:“下去。”
暗卫由他一手组建,追随他出生入死,季嬴等人皆战死沙场,如今身边只剩许孚一人,战事频繁,他无暇再拣选人手充任暗卫,而许孚也还堪用,他并不欲自断臂膀。
阿皎裹着被子回到偏室,看到了门口正在打瞌睡的方乘,她抬脚踢了他一下,“你挡门了。”
方乘一个惊醒,看见阿皎裹着一床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大,阿皎看他傻乎乎的让出了门,好笑道:“睡傻了么?”
方乘看见她被子底下露出的一双玉足,脸忽得红了,转过身去,“你……你这大半夜的,去给将军治病了?”
他方才打着瞌睡,突然就看见许孚踹开门入内,把她拎了出去,只听见“将军”什么的,猜想大概是去给将军治疗头疾去了,但此刻看到她把将军的被子都卷回来了,还……赤着一双足,不知为何想到了之前在军中听老兵们用不怀好意的语调谈论起的军妓……将军虽然为人一向正派,但是军中时日长久,消火这种事情么……
阿皎道:“不然呢,谁愿意睡得好好的大半夜起身,外面还这么冷。”她回头,看见方乘忽然躲开的目光,心里了然,冷哼一声道,“放心吧,你家将军冰清玉洁,瞧不上我这蒲柳之姿!”
说罢提上门,自己跳上了榻。
方才霍去病所言,其实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她自然听出来了。
阿皎轻轻地“嘁”了一声,裹在那床松软的被子中,谁要去勾引他?她若真是匈奴细作,方才放血之时那三棱金针稍稍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取他性命,何必用美人计这般无聊的戏码。
她裹在被中,被里尚有浅浅余温,突然想到这是霍去病的被子,不知为何面上一热,连忙将被子踹下了榻去,裹起自己那床又冷又硬的被褥,长叹一声闭目睡去。
连着一夜翻来覆去不曾睡好,第二日醒的却早。阿皎还在梳洗,门便被人轻扣了两下,她扬声问道:“何事?”
方乘隔着门道:“将军命人送衣物给你。”
衣物?
她好奇地打开门,从方乘手里接过,是一套汉家男子的装束。
全军都知道有个匈奴女细作关在金城牢狱里,她扮作男子跟在他身边,不会引人注目,倒是方便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