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冶和霍去病各驭一马,冯曦和阿皎共骑,冯曦看着前面的霍去病,问阿皎道:“这人是谁呀?为何一路跟着你不肯走?”
阿皎懒懒道:“他有头疾,认定了我妙手回春,缠着我给他治病,不信你去给他搭搭脉。”
冯曦道:“我武道出身,把什么脉啊,我只是看他对你颇不一般,故而有此一问。”
“颇不一般?”阿皎打了个哈欠,“师姐你才认得他几天,便知道他对谁一般对谁不一般?”
她重伤未愈,说话不自觉带着些懒意,连冯曦听着都有些酥,阿皎抱着她的腰,目光却往另一骑瞥去,轻轻地道:“谁耐烦去揣测他呀,有这功夫,还不如看看冯师兄呢。”
声音中透着些娇羞。
冯曦挥鞭的手一顿。
阿皎似是毫无所觉,靠着她又睡着了。
入城之后已是日暮,四人缓缓打马,找了一处客舍住下。
客舍门口种着两株老柳,映衬着满城暮色,冯冶将马交给客舍的主人,回头对冯曦和阿皎道:“后面还要连日赶路,今夜好好休息,莫要随意出门。”
阿皎和冯曦点头称是。
客舍的女主人本正在店堂内打着瞌睡,突然见到旅人入了屋内,先进来的是一位郎君,白衣胜雪,风姿清峻,抬头环视了一眼店堂内部破旧黯淡的构造,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随后入内的是两位佳人,进了店堂,两位佳人掀起遮蔽风沙的幂篱,身形稍高的那位女子面容娇妍,手中持剑,身形娇小些的那位则是资质清艳,皎如明月,臂间抱着个药箱,看见女主人微微笑了一下,又回头看去。身后还有一位郎君优哉游哉地跟进来,抬眼之间可见丰神俊朗,颀长昂藏。
这四位旅人一入店堂,女主人便觉得屋内都似乎亮堂了起来,忙不迭地上前问道:“几位是要住店么?”
冯冶要了两间房,他与霍去病一间,阿皎与冯曦一间,自然不是为了省些银钱,而是为了看住阿皎与霍去病。
阿皎这个丫头,素来是有几分心思的,他还记得十余岁的时候被阿皎坑上天山高峰去采黄雚,结果她在半山腰等得不耐烦了,加之风雪冻人,就早早地撤退了,等着她接应的自己,差点冻成天山上的冰柱。
吃一堑,长一智,他对阿皎不敢放松,而对这位非要跟着来的霍去病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几番试探,除了能看出霍去病出身行伍之外,根本探查不出别的。
客舍的客房虽然有些破旧,但是也还算干净,屏风后还有浴桶,冯曦吩咐店主人烧了热水送来,将剑搁在一张松木小几上,自己在榻边坐下,稍微松了松筋骨,露出几分疲色,“赶路时不觉得,现在停下来了倒觉得疲累了。”
很快,主人家送来了热水,冯曦看阿皎满身风尘,肩头又渗出了微微的血迹,便让她先沐浴,吩咐主人家再去烧水来。
阿皎解了衣衫,避开自己的伤口,舀出热水来清洁自己的身体。
沐浴完毕出来的时候,冯曦递给她的一套雪色深衣,那是汉家衣衫,腰间绣着卷舒云纹,飘逸脱俗。
是长生宗的服色。
阿皎的手顿了一顿,接过来从容地穿戴好,用布巾轻轻地擦拭着濡湿的头发,主人家抬来热水,这时冯冶刚好路过,帮着抬进了屋,看着阿皎和冯曦道:“等沐浴完了便下来用饭。”
阿皎笑着道:“我现在便有些腹饿,可以先随师兄下去用饭么?”
她头发微微濡湿,别有一种沐浴后的清丽慵懒之色,冯冶瞧了她一眼道:“将发拭干再来。”
阿皎道:“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