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踏错舞步,此刻恰好一舞作罢,满场掌声雷动,她连忙起身,随着含羞带怯的舞姬们一起行礼致谢,然后退出了席间。
等一出门,阿皎款款的脚步马上就急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会比霍去病手里的漆箸断得还要惨,她毫无章法地跺了几脚,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对椿娘道:“椿娘我肚子不舒服先走了你们去领赏吧……”
椿娘还没来得及叫她,便见阿皎飞一般地跑开了。
阿皎步伐匆匆,险些撞翻托着棜案的下人,想着不如还是自己一路翻墙头回去比较稳妥,谁知才绕过廊角便眼前一黑,一件柔软而温暖的黑色裘衣兜头将她罩住,随即她便被人扛了起来。
“放开我!”阿皎闻见他身上似有似无的安息香,此香自西域传来,在大汉价值万金,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见过这种气息,知道自己落入了谁的手中,“霍去病!放开我!”
她头朝下被他扛在肩上,双臂被他箍住,只剩一双腿在空中无意识地踢,只感觉到他大步跃出庭院,而她被颠得七荤八素,直接被塞进了马车之内。
阿皎晕乎乎的,跌坐在柔软的茵褥上,奋力从柔软而沉重的黑貂裘里挣扎出来,还没来得及适应马车里的黑暗,就感觉到一双手又将她揽过去,手臂强硬有力,她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她挣扎起来,霍去病的声音传来,“穿成这样,你不冷么!”
他的声音压着极大的怒意。
阿皎感觉到他只是用貂裘将她裹紧,便不自觉地一愣,手上挣扎的力气便松懈了,霍去病将她裹得更紧,口中不自觉地带了些讽意道:“怎么,方才不觉得冷,现在觉得冷了?我本以为你在乐馆之中只是担任女医,便也放任你在那里住着了,但现在看来果然不应放任你待在那鱼龙混杂之处!”
他的手一直牢牢扣着貂裘的襟口,似是怕她又脱身逃走。
霍去病早就暗中打探过千金乐馆,看起来是所普通乐馆,听许孚回报,阿皎每日在乐馆之中也只是研习医书食谱,因此也就放下心来。左右他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阿皎,阿皎在乐馆之中又颇为自得,便只是遣了暗卫守在她身边,保她出门行医时的安全。
谁知道一个不慎,便见她成了舞姬,娇柔婉媚地周旋于席间。
阿皎听见此语,心中不禁觉得有些生气,“我穿多穿少,同冠军侯有什么关系?左右穿多穿少,冠军侯不是一样在看么?”
她乐意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同他有什么相关?
渐渐适应夜色,阿皎能看清马车里事物的轮廓,自然也看到了霍去病那双直视着她的眼睛,本来的怒意似是被一种莫名的愉悦取代,“你……这是醋了?”
醋?
她才没有。
阿皎撇开脸去,轻哼一声,“才没有。”
霍去病却轻轻一笑出声,又用貂裘将她拥紧。
“我要回乐馆。”
她听见他的声音顿了一顿,“行。”
李蔡的府邸离章台里不远,到了乐馆门口之后,霍去病便又将裹成一团的阿皎自车内抱了出来,阿皎看见乐馆门口的守卫瞠目结舌的模样,连忙又挣扎道:“我自己走!”
“噤声。”霍去病道,“若是你不想叫所有人都出来看你的话。”
他长驱直入,扛着阿皎进了后院,兰泽吓了一跳,刚想跟进去,却被许孚又拎了出来,挣扎道:“我家娘子!”
许孚言简意赅道:“放心吧,君侯最舍不得伤你家娘子。”
兰泽愣了一瞬,霍去病已经抱着乱蹬的阿皎进了屋,顺手阖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