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刚想拒绝,谁知道腹中便毫不客气地咕噜一声,霎时便窘红了脸。她昼食未用便去城东寻了东方朔,刚回到乐馆,还未来得及用饭就被许孚带到了这里,又费了不少气力给他施针,腹中空空,当然饥饿得紧。
霍去病见她红了脸,灯火下两颊浅浅桃花般嫣红蔓延开,可爱极了,他不防笑出了声,臂上挨了阿皎一下,“你敢笑话我。”
“岂敢岂敢。”霍去病憋着笑,对许硕道,“阿翁快去备饭吧,白驹娘子快饿坏了,再遣人去乐馆说一声,就说白驹娘子在府上诊治,等本侯病愈之后会送她回去。”
许硕唇角微微一弯,“唯。”
他没走两步,便听见自家君侯又吩咐道:“将我的饭也备来,一并送到房中来,对了,多备些肉食。”
阿皎好奇看他,他竟然知道她喜欢肉食。
霍去病坐起身来,将布巾浸没在铜盆里然后捞出挤干,自己擦了擦额上的汗,“在想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肉食?你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么?你待在牢室里,还一叠声地喊着要吃肉,还说,若是不吃肉,就不嫁给我了。”
阿皎自然也想起来那时在金城的窘境,哼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布巾,又换了一块给他,“那不是以为我被小细流庄劫走了么,要是知道是你,我定然会更有骨气一些。”
“多有骨气?便是给了肉吃也不嫁?”
阿皎把布巾摁在他脸上,“霍去病,你烦不烦!”
霍去病接住布巾,笑着道:“烦,我最烦,我先去沐浴。”
阿皎点头,“你刚刚发头疾时一身汗,身上必定黏腻。”
许硕便在屋外候着,他知道霍去病好洁,一向发了头疾之后便要沐浴,浴房内早就备好了沐浴物什。
阿皎把自己的医箱收拾好,转眼看了看霍去病的寝居之处。
方才入内时因为心急,也不曾好好打量,现在屋内只有她一人,她颇为无聊,便转头缓缓打量。
霍去病的卧榻很是宽广,铺陈在榻上的锦被睡枕,褰卷勾起的床帐和幔帐也多是男子多用而言的素色暗纹。靠墙放着堆叠齐整的箱笼匮笥,榻前的床几上搁着一尊错金博山炉,铸出的峻峭起伏的山峦之上,袅袅地浮起安息香的气息来。
彩绘朱漆乌木屏风之外置着一架阔大的曲栅足案,这张几案倒是很特别,用一整块檀木雕就,向内凹成弧形,几案面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兽面,栅足也雕成猛兽足蹄。
阿皎好奇地摸了摸那雕刻流畅的兽面纹路,另一侧因为通向浴房,因此帷幔低垂,影影绰绰瞧不分明。
侍女仆从都在外面,霍去病在浴房里,时不时弄出些水花动静来,显得屋子里更安静了。
阿皎托着下颌想,知道有人在屋里,洗澡动静也不轻一些,真是一点也不庄重。
有人轻轻扣了扣门,道:“娘子,慵食一时间尚未备好,先命庖厨送了些饼饵过来,给娘子垫腹。”
阿皎听出是许硕的声音,连忙道:“请送进来吧。”
许硕端着棜案进来,放在曲栅足案上,阿皎探头一看,棜案中有几样精致可爱的糕点,还泛着清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