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行医的年月也不短了,但是于闹市之中开设医馆还是头一遭,盘算着钱币和人手叫她觉得十分新鲜。
用了慵食之后,她又摇头想着,唔……还得招一个厨娘,兰泽这一双手做的饭实在是难以下咽。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在陌生的屋舍之中,又或者是因为兰泽睡在隔壁,屋内没有了她熟悉的呼吸声,阿皎在榻上躺了许久还是了无睡意。
她披衣起身,推门而出。
月至中天,庭院内一片澄明月色,梨花杏花盛开如雪,风吹来的时候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发上肩上。
阿皎坐在廊下,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想起大漠边塞,恍如隔世,她都不确定那些是不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同一轮明月之下,冯曦冯冶不知在何处游历,而阿爹也不知在何处经商。
阿爹……
阿爹坐在沙丘之上,升起篝火的时候,抬头看到这一轮明月,会想起她么?
他曾经对她说过,皎,月之白也。
云破雨去,明月皎兮。
她托着下巴,看天上那一轮明月的时候,突然听见墙头轻微的声音。
阿皎警觉地站起来,问道:“谁?”
人影稳稳地落在墙头,月色皎洁,可见一人坐在墙头,身穿劲装,含笑道:“是我。”
竟是霍去病。
阿皎微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宵小,原来是爱翻人家墙头的冠军侯啊。”
霍去病翻下墙头,落在她面前,有些轻佻地去挑她的下巴,“若我是逐香而来采花的呢?”
阿皎拍掉他的手,“那便乱棍打出去。”
“这么凶,以后不知是谁家悍妇。”霍去病缩回手来。
阿皎嗅了嗅,皱眉道:“你饮酒了?”
霍去病点头。
阿皎有些生气,“明明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许饮酒,你就这么不拿我的嘱咐当回事情?”
霍去病轻轻一笑,认真道:“你罚我便是了。”
阿皎无语。
“我方才在墙头看了你许久,只见你望着天,天上除了月亮,还有什么?”他抬头去看天上,天上除了一轮明月,什么都没有。
他一开始去了乐馆,只是她常住的屋子里却一片黑漆漆的,连一个守夜的侍女都没有,他才反应过来,阿皎应当已经是搬走了,便又来了此处。
不知为何,只是很想见她一面。
即便是在墙头上看着她,也叫他混乱的心平静下来,所有的不快都消散而去。
攀上墙头时,只见阿皎披衣坐在廊下,她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素来活泼娇艳的面容显出几分难得的娴静。月色淌了一地,庭院里飞花如雪,零零散散地落在她的发上和肩上。
看得他的心微微发痒。
很想亲手替她拂落那发上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