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被霍去病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阿皎在边上笑得花枝乱颤,她的发髻间是霍去病顺手帮她簪上的一簇茱萸,明透彤红的茱萸累累地簪在发间,衬得发色深墨,如同上好的绸缎。
午后的日光斜斜地照进堂上来,明晃晃的,染在阿皎明媚的笑颜上,那笑颜明净温和,像是春日里第一缕透过花枝照来的日光。
她回头的时候,恰见霍去病正以这样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珍惜而爱怜。
似乎在那一刻,他正注视着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她自诩是个厚颜的人,但是也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逐渐红起了脸,瞥了一眼身边憋着怪笑的玉溪和兰泽,还有眉毛都要飞起来的许硕,嗔道:“看我做什么。”
嬗儿被许硕手里的细花糕吸引去了,兰泽便将他抱了起来,走到一边喂食。霍去病的怀里空了下来,便伸手握住了阿皎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大掌收拢,裹住她的指尖细细揉搓,道:“再过几日便是重阳,舅父在府中安排了宴饮,同我一起去?”
他斜斜倚在凭几边,一腿屈起,一腿平直,几分懒散意态,却别有几分王孙公子的闲散风流。
此刻这样瞧着她,一双朗星般的眸子里柔光涌动,隐隐含着希冀,俊朗难言,阿皎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倒也不是不可以……”阿皎咕哝着,眼睛狡黠地一眨,泛出无边的丽色,较之秋日的日光还要明净璀璨,“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答应你的。”
见她一副自矜身价的模样,霍去病便了然,单手支着一边的凭几问道:“但说无妨。”
“你前次答应我去山里狩猎的,如今时节正好可以秋狩!”说到狩猎,阿皎可是期待许久了,挪近了几分,支着下颚跃跃欲试地道,“不如明日就出发!”
明日?霍去病好笑地勾了勾她的鼻子,“你这也太心急了,君子一诺,我又不会食言。”
“重阳之后也不是不行,一言为定,不许赖啊。”阿皎伸出手要同他拉钩,笑得眉眼弯弯。
她每日不是在府中就是在医馆,实在是无聊,从前在边塞的日子虽然漂泊,却是每日都能遇见有趣的人和事,近来实在是无趣,就她那位有意思的师伯东方朔都是销声匿迹,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霍去病本不屑与她做这样小儿般的幼稚举动,但是阿皎执意要将那小指递到他面前来,他便伸手勾住了,眼中带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既然守诺,可有什么奖赏?”
阿皎看出他眼中熟悉的笑意,面上倏然一红,便甩了他的手道:“哪里来的奖赏,你又不是三岁小儿。”
边上的三岁小儿吃饱了,伸着胳膊要兰泽放他下来,兰泽一松手,嬗儿便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跑过来,刚好抱住阿皎的腰,“阿娘前几日还说,守诺的是君子,应该得到奖赏。”
阿皎无语地等着嬗儿,后者则一脸单纯无辜地回看她。
霍去病大笑起来,很爽朗的大笑,肩膀一动一动,捞起抱着阿皎腰的嬗儿便狠狠亲了一下,“真是阿爹的好儿子。”
嬗儿不知原委,沾沾自喜,全然不知阿爹眼里的好儿子,成了阿娘心里的小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