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他问道:“你的裙子怎么了?”
阿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散乱的裙裾,“深衣骑马不便,被我撕了开来。”
霍去病又问,“你的步摇呢?”
阿皎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发髻上只剩了一支步摇微微晃动,珠光淡淡,她道:“许是马骑得快了些,途中掉了。”
霍去病坐了起来,靠着那块石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的裙裾被撕开,发髻也散乱,髻上的华盛歪了,步摇也丢了一只,微微喘着气,有些狼狈,更加不端庄。
但是她这个样子,他觉得美得出奇,但是口中还是道:“丑极了。”
阿皎不服气,“你明明今日才夸赞过我。”
“哦,此一时彼一时。”他伸出手,“过来。”
阿皎还在气恼他没有及时回应自己,停在原地不动,“过来做什么?”
霍去病拉着她的手让她过来,用自己的外衫把她撕开来的地方包住,“明明受不得凉,还不自己多注意些。”
他用外衫把她包住,也用双臂抱住了她。
阿皎窝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意,他的身上凉极了,似是在凉水里浸过一般,她心中的难过更甚,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霍去病,我发现,我做不到陈夫人对我说的那些。”
霍去病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性子又桀骜,他需要一个容忍柔婉的夫人,来应对内外。”阿皎轻轻抚着他的脸,以自己的额抵着他的额,“可是我做不到,你难过我也难过。”
在她心里,霍去病一向都是无可置疑的强者,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战神,长安中深谋远虑的君侯,他将她捧在掌心,细心呵护,而他在她身前,似乎一切风刀霜剑都无法侵蚀他,不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直到今夜,她才发现,霍去病的裂缝在心里。
他看似冷淡,实则重情。
她轻轻地亲吻着他的鼻梁,温柔而怜惜,似乎希望能够弥合他心里的裂缝。
他只是想为霍光出气,却不慎让一直盘桓在自己和卫氏之间的矛盾爆发。
霍去病感觉到她捧着他的脸,轻柔的吻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舅父……”
他顿了一顿,“我小的时候,一直是舅父带着我。母亲那时还没有嫁给陈掌,仍是长公主府上的家奴,她一个人带着我,很是辛苦,姨母初初得到陛下的爱幸,还要仰陈皇后的鼻息。”他的声音淡淡的,辨不出悲喜,“但是彼时舅父带着我,骑马射箭,姨母也常常接我入宫,和她一起伴驾。”
他微微自嘲地笑了一笑。
那时卫氏仍不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如今的荣耀。只可惜仍未崛起时,他们待他如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爱怜,而他亦希望自己生长成高大的乔木,成为大汉的栋梁,令母亲不再无依无靠,令舅父欣慰,为皇后和太子提供力量。只是时日渐长,他果真如昔日所愿,成为高大乔木之后,他们之间却渐渐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