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推己及人,细思一阵后道:“他若是这样,我必然是要生气的。”
阿皎赞许地点了点头,“好脾性的兰泽都要气,我焉能不气?”
“娘子一生气就飘然远去了?”
“放心,走之前会记得将你双手送给许孚。”
嘻嘻哈哈一阵,终究是没那么伤感,阿皎伙同兰泽将包裹一卷,连夜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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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接到魂飞魄散的许硕的报信时,正在上林苑的深处的校场里训练期门郎。
期门郎是听候陛下的调遣,随时侍奉在陛下身侧的禁卫,是由陛下从关东、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两河等六郡中选拔的良家子。陛下有意将期门郎训练做一支骑兵,因此不止训练他们骑射武艺,还特地将霍去病赵破奴等将领调来,与期门仆射一道,在上林苑特地营建的校场中锤炼这些精锐少年。
赵破奴看见霍去病面色一变,问道:“什么消息,叫你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你几日不曾归家,府中的小阿皎跑了吧。”
他话音未落,已经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一道风,抬眼看去,霍去病却又是神色如常,只是这如常之中又带着些许铁青。
赵破奴一“唔”,“原来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霍去病不去理会他的幸灾乐祸,只是略一思索,便又在那布条上寥寥加了几笔,打了个呼哨唤来阿苍,将布条又塞回它腿上的信筒。
他闲闲道:“送去一份大礼,不知道她还舍不舍得走。”
赵破奴被勾起了好奇心,正欲问一声,又听得霍去病话锋一转道:“我倒是听闻,你向含光求亲了?”
“噗……咳咳咳咳……”
正抬起水囊准备喝水的赵破奴一口呛住。
他颇为狼狈地擦了擦嘴边,问道:“你如何得知?”
霍去病却不答,只是掂起了自己手边的弓,试了试弦,“你不是心中只有静女其姝,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对含光许下婚姻之约?”
赵破奴微微一笑,搁下水囊,“从前你给我的那个平安符,怕不是阿皎绣的吧。”
他三句不离阿皎,霍去病不想搭理他。
“阿皎姑娘的绣工我见识过一次,倒是不如这么……精致,还有重阳时的桂花酿。”赵破奴的目光看向天边的一抹云,“去岁……重阳夜宴之后,她来寻过我一趟,提了两坛杏花酿,说埋在杏花树下多年,那株杏树死了,她便将这杏花酿挖了出来,说身边没有喜好这一口的,便赠予我了。”
他一开始还纳闷,为何这位小娘子会知道他喜好这一类以花酿造的酒,尤其是杏花,他这个癖好还一直被霍去病他们取笑,给他起诨号叫做“小娘子”。
彼时卫含光刚刚被大行令家退了婚,看起来有一些消瘦。他还记得那日她穿了一身莲青色的深衣,裙裾和衣襟上都绣着淡白色的莲花纹,冬日里鲜少有人穿这样清淡的颜色,她立在门外的雪中,就像雪里拔节而出的一枝青莲。
他再迟钝,多少也察觉出来了一些。
一个小娘子,知晓他的喜好,将祝自己的心意丝丝缕缕地缝进平安符里,托人送到他手中,望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