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曦轻哼一声,“你也不必来讽我。”
阿皎吃吃地笑,“我哪里敢笑话师姐。”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连三危山的悬崖你都敢跳。”冯曦语气一顿,有些莫名的哀伤,“我都为你这个丫头,哭了数次……你倒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提到三危山那一夜,阿皎的笑意也不由自主地淡了下来,她只记得自己跌落的痛楚,濒死的绝望,却忘了,她的纵身一跃,给多少活着的人带去了难以磨灭的痛苦。
心中抱歉的同时,却也有微微一丝暖意浮上。
本以为一路行来,无所留下,何其有幸,还有人牵挂思念。
阿皎踌躇道:“师姐……”话音未落,冯曦已经擤了泪一掌将她劈倒,幸好地上铺着厚重的地衣,阿皎滚了两圈,装死般地扑在了地上,闷声道:“师姐,你何时能温柔小意一些?”
“我如今正是孕期,不免暴躁,你难免多担待些。”冯曦撩起自己垂在耳侧的一缕发,“还不快些将你如何死里逃生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阿皎便唉声叹气地爬起来,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这两年间的事情都慢慢说了,她是如何为温姬所救,如何被带到长安,又是如何从乐馆出来,开了医馆,只是说到霍去病的时候,却是不自觉地顿了顿。
她这一番话,即便是长话短说,也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中间兰泽来松了一次宵夜,送来的是热气腾腾的一碗羊肉汤饼,香味诱人,羊肉鲜美,连数日来不思饮食的阿皎都不由得食指大动,忙叫她又分了一碗进来,赞道兰泽的手艺倒是愈发进益了。
兰泽倒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连忙收拾了食盒便称回去睡了。
阿皎没有在意,提起箸来,享用这味道鲜美的汤饼。
或许是故人重逢的喜悦,加上一碗恰好果腹的美味汤饼,心里的郁结便不知不觉地散去了。
冯曦月份虽然大了,但是胃口却十分好,将一碗汤饼吃的干干净净。
阿皎吃完之后,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二人相视一笑,阿皎推开碗道:“左右这一晚饱腹的汤饼下肚,不好好消消食是睡不着的,我既然说完了我的,师姐便也说说这两年间你的事情,远离江湖这么久,我都快忘了从前的日子。”
冯曦的笑懒懒的,半靠着隐枕,“你不过是想拐弯抹角地问我为何怀着身孕,却立刻冯冶独自一人入长安罢了。我不去问你和霍去病,你也莫来问我和冯冶,权当没有这两个惹人心烦的人在,呵,男人都是这般,烦人得紧。”
她虽不知道霍去病同阿皎如今是怎么个情形,但方才阿皎话中将霍去病含糊一笔带过,她便知道二人此刻大约是有些不顺。
冯曦挑起了一抹玩味的笑,难不成这两年了,霍去病竟是也未能得到阿皎的一颗芳心?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