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捧着母后入主椒房，除了当年真心喜爱，怕也是看中了卫氏的寒微吧。即便一门五侯，两位司马，也都是陛下捧起来的，他能将他们高高捧起，也能将他们轻轻挥落。

平阳长公主殿下的荣宠已经不比当年，平阳侯府的煊赫想来也撑不了多少年岁，日后在太子一事上也说不上什么话。

她的眉心微微一皱，此前的棋是废了，如今重新仓促落子，不知是如何结局。

只是母后是赞成卫含光与赵破奴的婚约的，以来圆了从前那桩闹剧，二来赵破奴是霍去病麾下的将领，此举又可以弥合卫霍之间的裂痕。

父皇对赵破奴的陈词不置可否，表兄心中不确定，便传了消息过来。

她知道，自己的父皇薄情寡恩，猜忌多疑，但是母亲总有方法应对他，循循善诱，温言软语，不知今日的收效又是如何。

正在二人各自出神的时候，卫子夫到了。听见内侍的唱喏之声，二人便起身见礼。

卫子夫迈步入殿，挥了挥手，“不必见礼了，一个比一个站不稳。”

卫含光的手紧紧握成拳，看着卫皇后携着微寒的风入了殿来，胸口一颗心似是要跳出来，她微微上前一步，语意踌躇，“姑母……”

卫长公主抿出一丝笑来，想着她定是想问婚事定了不曾，但又顾及着女儿家的颜面。

谁知卫含光下一句却是，“陛下可曾怪罪于他？”

比起旁的来，她只想知道，赵破奴是否令陛下不悦，引来怪罪。

连卫子夫都诧异地挑了挑眉，与卫长的眼神对了一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在坐茵上坐下，理了理衣袂，看着面前绞着双手的卫含光，慢条斯理地道：“陛下若是降罪于他，如何赔你父亲一位佳婿？”

卫含光怔了许久，眼中闪过惊喜，却也不乏犹疑，反而是卫长先笑了出来，“父皇答允了。”

后知后觉的惊喜中，似乎听见心头高高悬着的石头落下，卫含光明明是欣喜的，鼻尖却是一酸，颤声问道：“果真？”

“姑母如何会骗你？”见她这副模样，卫子夫的心也软了一软，伸出手来，握了卫含光，将她拉至身边坐下，“你表兄的眼光不差，赵破奴此人，虽然出身寒微，但是凭自己的勇毅胆识，竟也在弱冠之年挣出了如今的声势来。你父亲同孤，自然都是满意的，何况你是卫家的女儿，孤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婕妤左右你的婚事。”

卫含光敛去眼中的迷蒙水意，起身退开两步，敛衽行礼，“含光多谢姑母，为含光打算。”

卫子夫握了她的手，轻轻一拍，“自家人，不必说这些。”目光微微错开去，看见坐在榻上的卫长公主，卫长虽然面上笑意盈盈，眼中却划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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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为从骠侯赵破奴和卫含光赐婚的旨意很快便下来了。

霍去病的心却并未因此事的顺利而尘埃落定。

他常常出神，脑中尽是些漫无边际的猜想，但是细细思索之下，便又会将自己本来的猜测尽数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