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皎见她面色虽然苍白,但气色倒是上佳,不由得暗暗纳罕。此时恰好侍女捧了刚熬的药进来,青莛扶卫含光起来,将那还泛着热气的药递给了她。
卫含光微蹙了眉,伸手捧起药慢慢饮尽,青莛接过空了的药盏,又递了一盏温水和水盂来,侍候她漱了口,再送了蜜饯,由她含入口中。
嬗儿直勾勾地看着卫含光的蜜饯,意思昭然若揭,卫含光便递了一颗到他手里,阿皎将嬗儿抱到怀里,笑道:“看着你的模样心绪倒是开通顺畅,倒是省了几碗苦药。”
卫含光的眼睛弯弯地一眯,“那也是好的。我此次能够脱离困境,已经是万分难得了,犯不着未那些捕风捉影的话而心思郁结。何况父亲也好,弟弟们也好,都在为我搜寻那几个歹人,我如今能做的就是好好将养好身体,不让他们忧心。”
阿皎倒是松了一口气,卫含光看着柔弱,却也不是个一味纠结自苦的,之前被大行令家退婚,也是很快便又振作了起来。
她的颜色是不够惊艳娇媚,但因着这份气度,看着倒似是有几分松柏的品性,宠辱不惊,即便终年无花无果,也不自怨自艾。
幸而,叫她遇上了一个赵破奴。
阿皎握了握她的手,“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否则赵破奴怕是也要心思郁结,对了,他人呢?不是说陪着你的么。”
提起赵破奴,卫含光的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似是莲花瓣上的红粉颜色,“我醒来了他才去的,他有公务在身,总不好一直告假,叫同僚笑他耽于私情。”她轻轻咳了咳,又关切道,“听闻姐姐也是身子不爽,今日可好了?”
“不过是入山采药的时候受了些寒气,故而身子不适罢了,都不值得我特意为自己开药调理。”阿皎浅浅带过,又和卫含光说了会儿话,卫含光便留她用了慵食再离去。
嬗儿用饭的时候却是兴致缺缺,阿皎好生奇怪,本来这小家伙吃饭是最乖了,都不必人喂,自己有模有样地握着箸就能吃得又香又快。用完了饭之后,见他咂了咂嘴巴,又直勾勾盯着榻边的那个圆形的描金小漆盒。才知道他是还惦记着那一盒蜜饯。
阿皎好笑地戳了戳他的鼻尖,“贪食的小家伙。”
卫含光见他这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示意青莛将整个漆盒都递给了他。
嬗儿捧着漆盒,笑得乐开了花,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颗蜜枣来讨好阿皎,“阿娘吃。”
阿皎就着他的手将那枚蜜饯吃了进去。
这金丝蜜枣是好吃,个头又大又饱满,上面的糖渍缠绕好似金丝,吃在嘴里甜中微微带了一丝酸,爽口不腻。
卫含光便叹,“稚童到底是无忧无虑,一小盒蜜枣也能叫他这样高兴。”
阿皎只轻轻地揉了揉嬗儿的头,他昨夜刚刚沐过发,发间还存有新鲜的皂角香气,“不同年纪,所忧虑的不同罢了,譬如此刻你将这盒蜜饯收去了不给他,他便也要伤心生气了。”
嬗儿听见这话,赶紧便将小盒子抱紧,往她怀里蹭,“阿娘不要~”
饴糖般的撒娇,又是引来了一片的轻笑声。
阿皎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见外面天色渐晚,已经暗成一片,正欲起身告辞离开,突然听见廊下有一阵小小的骚动。
卫含光有些诧异,扬声问道:“何事?”
青莛出去问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便不太好,“是宫里来的人,来请本草待诏的,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