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神色,温柔地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要好好歇息将养,再睡一会儿就天亮了,等天亮了,我就把孩子抱过来。”
冯曦很累了,终于柔顺地点了头,伸手环住他的腰,“好,那天亮之前,你要一直陪着我,不许离开。”她闭着眼睛,鼻尖是他身上刚刚洗漱过后的洁净气息,好像夏日一场疾雨之后的清亮坦荡,叫她莫名地欢欣,“你既然来找我了,可是郭行的事情解决了?”
冯冶轻轻抚着她背的手一顿,语气依旧平平,“你先睡一会儿,这些事慢慢说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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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长得很快,第一晚时还是两只皱巴巴的小猴子,过了几日便白嫩了起来,一直懒懒睡着的妹妹也睁开了眼,似是乌溜溜的一双黑珠。虽然只会哭闹,却也令人欣喜。
因为冯曦生产而被许硕接回府的嬗儿也回来了,趴在榻边看着冯曦身边躺着的一对小娃娃,新奇地睁大了眼睛,不说话,只是这样好奇地看着她们,有时跃跃欲试地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她们柔软的小手,只是轻轻一碰,便又极快地缩回手来。
冯曦好笑,逗他,“嬗儿喜欢妹妹们?”
嬗儿目不转睛地点头。
“喜欢哪一个?”
新生儿本就相似,更何况是同胞而生的姊妹,更是难以辨别,若不是大的那个小臂上有一小块红斑,便是连阿皎和冯曦都分辨不出来。
嬗儿小声道:“嫤。”
冯冶为一双女儿取了名,姐姐名为嫤,妹妹名为嫽。
嫤和嫽,都是形容女子娇容好貌的。
冯曦也不把嬗儿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诧异,他竟然也能将这一对孪生的姊妹分得清楚。
嫽的身体弱一些,常常吐奶,连哭声也不似嫤那般洪亮,小猫儿似的,声音又细又轻。阿皎和医师都看了,认为是生产的时候艰难所致,只可惜孩子太小,不能用药,只能慢慢地养,阿皎将药掺在**中,每日喂上一次。
至于养不养得大,便只能看命数。
因为嫽的瘦弱,冯曦和冯冶的心情自然也没有如何的好。
阿皎想到宫中的霍去病,四五日不曾回去,也不知他的骨骼愈合得如何了,宫中传来的消息自然是一味说好的,嘱咐她不必急着回来,但阿皎还是止不住担心。但若是回了宫,势必又不能照顾嫽。
看着阿皎两头都放不下,冯曦倒是爽快,“你且将嫽儿抱进宫中去几日吧,过几日记得抱回来就好,这样你又能照顾你的霍将军,又能看顾嫽儿,算是两不误了。”
阿皎看着她手中生疏地晃着嫤,“师姐便不担心?”
“不过几个月罢了,她还能认不得我?”冯曦轻轻拍了拍嫤的背,“一个便够我受的了,日也哭,夜也哭,若是没有乳母,我可真是要虚脱而死了。”
话音方落,她的额上便被人敲了一记,是端着药碗的冯冶,一脸肃色,“口无遮拦!”
冯曦眉毛一掀就转身走了。
她生育了孩子之后,脾气愈发大了。
阿皎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无声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