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越来越暗。当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芒完全被黑暗所吞噬后,厚重的幕仿佛瞬间便如一堵墙一般强压下来,并一改了已持续几夜的皓月当空和繁星闪烁,变得没有了一丝光亮。整座暗城重又陷入了一片完全的黑暗之郑可是,人们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的骚动和不安,相反平静得出奇,好像这种黑暗才是这里真正的永恒。
安娜早早的睡了。身上的疲倦和脑中的昏沉让她一直连思考都无能为力。梦也一点没樱但意识却不知为何仍保留着一丝清醒,即使在睡眠当中也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感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自行醒来。在这种浑浑噩噩的似睡非睡当中,她听到杜世佳和鸽子在身旁陪伴了她良久。但他们二人并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时而发出轻微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这些叹息似乎饱含了他们对安娜当前状况的担忧,也饱含了对他们三人以后所要面临的未知局面的恐惧。然而,他们每个人都深深地明白,业已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都是他们必须要经历和面对的,这些已仿佛宿命一般深深地烙在了他们的生命历程之中,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逃离的……
听到安娜的呼吸已趋于平稳和均匀,似乎已经沉入了睡眠,杜世佳这才轻轻地起身回到了房间。临走时,低声嘱咐了鸽子,让她好生照看着安娜,如有任何异常情况就立刻去叫他。
鸽子趴在床边轻声回应了一句,仍是一动不动,声音轻柔得若有若无。但在杜世佳走后,她竟渐渐地抽泣起来。哭泣声虽然同样轻柔得若有若无,却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响亮,带着一种情不自禁的自然流露感直击饶心灵,也让闻者于心不忍。
安娜挣扎着想要醒来,无奈眼皮沉重得仿佛坠了千斤的铁块,丝毫睁将不开,四肢亦动弹不得,似乎意识已完全脱离了身躯,也似乎已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梦魇。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丝毫奈何不得。终于在这种既气愤又无奈的情况下,她也无声地抽泣了起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沿着耳鬓流到了脑后,湿了一大片的枕头,渐渐地变得冰凉刺骨。
就在这时,鸽子突然停止了哭泣,毫无征兆地仿佛被人突然切断电源的收音机。随后,她起身站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径直走向了门外。
安娜亦停止了抽泣,屏气敛声地细细听将起来,但什么也没樱没有了任何声响的房间骤然变得死气沉沉。一股强烈的非现实感渐渐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压抑得安娜有些惶恐不安的同时又不知所措,却同样奈何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床边。来人并不是鸽子,这点她心知肚明,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来看清对方(如果能看清的话),亦不知来人究竟有何目的。
正在她为此提心吊胆之时,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业已停止,周围静谧得似乎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心跳。然而,不容她多想,一股奇异的暖流已缓缓地从那只大手中央流出,穿透了她的额头钻进了她的体内,随着血液迅速地窜遍了她的全身。
她的身体渐渐地变得轻飘起来,仿佛被一团轻柔的白云托住浮在了半空,全身的肌肤和骨骼都在这股暖流中慢慢地融化,亦赶走了所有的痛苦和不适。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地放松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在她心中荡漾开来,睡意随之席卷而来。
但她知道,此时并不是入睡的时间,毕竟来人是谁、目的为何都尚未弄得清除,况且鸽子的状况如何更是不得而知。于是,她用那一丝仅存的清醒与劈头压下的睡意顽强地抗衡着,此消彼长,相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