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雷德,你还,怨我吗?”
幽幽的话语像是在某人不经意的语气下传出,亚瑟涣散而无聚焦的瞳孔在循着窗外路过的一家三口一直看过去,他……不自觉地道。
莫德雷德一怔,但反应过来后,莫德雷德无来由的,心底冒出一阵恐慌。
“父王,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低着头,手指头忐忑地搅着,不为别人所视的碧绿色瞳孔不停地波动着,证明她的心境完不同于她的语气那般平静。
“为什么……吗?”亚瑟有些疲软,或者说心累更恰当一些吧,他双臂都放到了窗台上,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慵懒地趴在了那里。
或许这姿势让他好受一些吧,他眼睛一直看着过往的人。
人生百态。
不同的容颜,不同的笑容。
但那些带着子女的父母脸上都是带着自己所没有的幸福笑容。
说是羡慕,亚瑟更加觉得自己是在嫉妒。
他的声音不自觉空洞了起来,像是……不是他的本人,而是他心底的某个人说出来的一样。
“小莫,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做得很失败啊?”
“父……父王?!”小莫蓦然抬起了头,她瞪大着眼睛惊讶地看着亚瑟。
“呵呵……”亚瑟像是自嘲一样淡淡一笑,一股如同瘟疫一般的无力感从他那透发出来,让旁人都有着被感染了似的心情一阵沉重。
“哈……”他重重地哈了口气。
“有时候,其实我在想,如果当初拔出必胜黄金之剑(aliburn)(石中剑)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骑士,那大不列颠会不会就不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不管是身为王也好,还是一个丈夫、父亲,我好像都是那样的失败!”
“梅林有时候说得很对。”
“人类是种贪得无厌的生物,明明只要豁达一点就能让一件事变得美好。”
“可是,最后我还是因为自己的贪心,导致不管哪一边都是迎来最恶的失败!”
“有时候我在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在拖累着格尼薇儿!”
“她明明,能得到更多她想要的幸福的。”
“在结婚后那整整十年里,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给她啊!”
“……”
咖啡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客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莉雅枕在臂弯,靠在桌子上,手指百无聊赖地在桌子上那个驱散闲人的法阵上划着。
她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地唤了一句:“他是这样说的哦!格尼薇儿,你不发表下意见吗?”
“……”一个人坐在边上卡座上的绝色少女,她没有发表丝毫的言论。
身穿着职业套裙的她跨着二郎腿,身体的侧面曲线被这个动作勾勒得极为美艳。
少女优雅地用汤匙搅拌着桌上的咖啡,但汤匙碰撞杯子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夹杂了不少烦躁的味道。
窃听的法阵还在运转,声音也沉重地下压在她们的心头……
亚瑟坐直了身子,或许是说了这么多,他也不想再顾忌了吧。
他面容平静地正视了莫德雷德。
像是一开始所询问的那样,再次对莫德雷德发问道:“莫德雷德,你还怨我吗?”
“怨我这个根本没有给过你任何童年的父亲……”
“怨我这个,没有给过任何关爱你的父亲吗?”
莫德雷德的呼吸不由一窒,她的虹膜之上倒映出了亚瑟的面容,如同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一样波动不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