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九歌这一个多月在狱中的时光,倒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倒不是众人看她是女子,便处处忍让,恰恰相反,她不仅没有因为是女子多受半分照顾,反而时常被人抢走吃食,还会时不时被囚犯骚扰。
幸亏了身边的这位王哥的照拂,别看他身形纤瘦,说话吴侬软语的,甚至有些阴阳怪气的,但说出去的话倒很是有些分量。那些时不时就对九歌动手动脚的囚犯,一看到王哥过来,迅速便作鸟兽散。
时间一长,也就没什么人再来骚扰九歌了。虽然没了骚扰,但每日要做的苦力可是一点都不少,除了死刑犯以外,其他人隔日都会被拉到采石场去,开山采石。
九歌原本体弱,这干一天活下来,哪里还有其余的力气做别的,一开始还强打着精神保持警惕,后来实在是困极,回到牢房刚坐下便沉沉睡去,一觉到天明。
其实九歌心中也很是急切,依着当时王世聪见她时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应该对她身上的秘密很是感兴趣,为何这一个多月了,都不抓她去见呢!
……
啪,程依将云礼手中的酒杯打掉,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眼神里却有着莫名的心疼道:“你打算这么自暴自弃到何时?”
云礼抬起醉眼,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思绪回到了当年,想来当年九歌也是这么凶他的。一时泪水模糊了双眼。现在九歌没了音讯,父王又薨逝,自己朝堂之上的那一番大闹,被季云信禁了足,现在的他连听竹院的门都出不去,不喝酒麻醉自己,他还能干什么呢!
云礼忽的一声冷笑,摇了摇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何时?那要看他何时肯放过我了!”说罢又要倒酒。
程依一把按住酒杯,言语间三分责怪,七分心疼的道:“想想你在乎的人,想想你想去做的事,难道你真的就想就此放弃?明日便是新皇登基大典了,若是你这幅模样出现,他们难免又会以什么由头来定你的罪了!”
“新皇?”云礼睁大眼睛,季光在世时尚且不敢自称为皇,只是建制上效仿了朝廷,没想到父王刚刚薨逝,季云信继位的第一间件事就是称皇。
程依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点了点头,神情寂然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你的事情也波及到了程家,祖父的尊位虽在,但我的几位叔父却都被削了官职,恐怕这还紧紧是开始!”
说道这里,程依神情一暗,抓住云礼的手,恳求道:“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但现在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已不单单是你我的问题,也不单单是你与新皇的问题,云礼,醒醒,打起精神来,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难走啊!”
云礼看着眼前这个掏心窝子说话的程依,说不出一句话来,愤懑的情绪积压在心里多日不得而疏,只见他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跳在院子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舞了起来。
而屋子里的程依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
公元302年,季云信从季光手中接过了益州的统治大权,定国号为南楚,拜山涛为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