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上好的酒,鱼是新鲜的鱼。
陈贞慧、冒辟疆、方以智、黄宗羲,还有一人原本不是常出现在秦淮河畔的东林党士子。
这士子穿着华丽,正是绍兴的张岱,这里的酒正是他带出来的。
自几年前在秦淮河畔一别后,这几人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说起分别后的经历,各自唏嘘。
除了黄宗羲滴酒不沾,其他几人都喝的微醺,唯有方以智一直保留一丝清明。
复社四公子只存其三,众人酒喝的痛快,心中总留着一处芥蒂。
张岱家中豪富,又因家在绍兴没有被满清洗劫,还保留着几年前的习气。
酒喝多了,话也便多了,好奇询问:“听说密之兄连江南总督也不坐,却要到这太湖边办学堂,真是如此吗?”
“胡说!”方以智摇头否认,但旁人不信。
“江南总督啊!”张岱啧啧赞叹,他连考不中,因家中豪富也就断绝参加科考的念头,但在几个进士身边丝毫不觉得低人一等。
方以智有感而发:“官场如战场,也不是那么好留的!”
张岱口无遮拦问道:“你不会是被楚王殿下踢出来了吧!”
“你胡说什么!”黄宗羲很不高兴的反驳。
张岱原本是来江南踏春游玩,与黄宗羲顺道同行到了这里,黄宗羲见他说话不中听,怕惹怒了方以智。
陈贞慧连忙打圆场:“楚王殿下性情大变,确实不那么容易相处了,脱离了官场也未必是坏事!”
江南士子谈论朝政是平常事,没有什么奇怪,朝廷此次扒了一百多名士子的功名,在江南造成的影响可不小。
谁都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楚王李毅的影子,这一百多人未必都和刺杀案有关联,李毅不过是借此警告江南乡绅。
士子把功名当做性命,有些人甚至看功名胜过性命,有十几个人事后受不了打击,竟然各自寻了短见。
“你说朝宗兄真的会参与刺杀案吗?”陈贞慧也喝的有点多,终于还是把这句话憋出来。
侯方域人品不怎么样,但复社四公子之间的关系可是一直不错。
听话风转到这个地方,冒辟疆借着酒意趴伏在桌上,假寐不插话。
黄宗羲说话不拐弯抹角:“这件事只有楚王殿下才知道,当今朝政被楚王殿下把控,实在是非大明之福!”
黄宗羲近年研究朝政,颇有感悟:“大明之衰败,在于朝政决于陛下一人。”
“陛下若是贤明,则四海升平。”
“陛下若是愚塞,则奸吝丛生。”
“如今朝政皆决于楚王一人,也有同样的隐患。”
“无论是陛下,还是楚王殿下,都当有所约束,方可力保大明不走上邪途。”
张岱不同意黄宗羲的言论,抬起酒杯一口抿干:“诸位,楚王殿下可是贤王啊!”
“他是贤王吗?”黄宗羲反问一句,然后冷笑。
张岱同样冷笑道:“楚王殿下起兵浙东,力挽狂澜,再征两湖,力保江南,他不是贤王,谁是贤王?”
张岱是浙东人,自幼是浪荡子弟,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看的极淡,很不客气地反驳黄宗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