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在蔓延,整个济南城变得像牲畜交易市场般杂乱,而且还在越来越乱。
不知所措的百姓收拾好包裹,做好随时准备逃跑的准备,虽然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不会逃跑。
李来宝召集兵丁在四面城门布置防御,又奉巡抚大人之命往附近几个县城召集衙役和捕快,凡是能用上的人都不放过。
他们最大的希望在于临清驻扎的那两千兵丁身上,如果那两千人能及时回援,济南城还有希望守到多尔衮回兵来救。
天色黑了又亮,黑了又亮。
正午时分,济南城像被闷在一个铁罐子,满城的乡绅和官员都快要窒息了。
东方出现一队骑兵,在奔走中呼喊:“明贼来了!”
城头一阵骚乱,济南西城门乱哄哄一片,原来是有一帮消息灵通的人觉得济南不可靠,出城往京畿方向逃去了。
明军来的太快了,李来宝急忙下令:“关上城门!”
半个时辰后,所有站在城头的人都看见,骑兵身后那光亮的平原上,一支队列算不上整齐的兵马正举着金色的旗帜快速行进。
“明军来了!”吕郑春扭头看李来宝,双腿突然往下一软。
固仆脸色煞白道:“济南城守不住了,逃吧!”
李来宝大惊劝道:“大人,不能走!”
吕郑春凄凉道:“不管明军是十万还是五万,哪怕只有一万人,你想靠一千人守住济南吗?”
“……大人!”
固仆都害怕了,吕郑春也不再强忍着恐惧:“明军从登州登陆,就是朝济南来的,你我都坠入明贼的陷阱啊!”
他涕泪齐下,就差明说摄政王多尔衮被明军欺骗了。
错不在我们身上!
固仆在身边,吕郑春有一言不敢说出来:“两个月来,满清几乎丢了河南全境,鳌拜巴图鲁在淮安战死,这满清只怕是……”
“走吧,就靠一千个大明人想守住济南!”固仆冷哼一声:“且让明贼占了济南又如何,等摄政王回兵,我们再把济南夺回来!”
也不怪固仆瞧不起大明人,从登州到济南,好几百里地,隔着四五座府城和县城,竟然没有一处兵马敢坚守城池。
不是明军太过凶猛,就是明军降卒太没用,无论是哪个原因,这济南城都守不住了。
明军先锋相距济南城还有十几里地,贺渊透过千里镜的薄玻璃片看的清楚,逃难的骡马大车如泄堤的洪水涌出济南城。
模糊的月光下,水声潺潺,济尔哈朗站在船头,他睡不着,连续好几个夜晚无法入眠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多尔衮率大军退到徐州后忙于布置防御,准备在徐州城外与明军野战,他成了无所事事的人。
“让本王回山东主持大局,山东能有何事?”济尔哈朗扶住光滑的栏杆,河水中月色闪动,像一片片滚动的珍珠:“明军会从山东登陆,那也是因为你放弃淮安吧!”
济尔哈朗虽然满腹怨言,但沿途不敢耽误,早日到达济南布置好沿海的防御,免得出了疏漏让多尔衮挑出毛病。
多尔衮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到达淮安后那一系列举措,每一巴掌都打在他脸上。
军士振奋,骑兵出击,既然满清的摄政王这么厉害,为何之前还让他来受这个苦,他本就不是这块料。
“你厉害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放弃了淮安,这样一路退下去,不如早早出塞!”
济尔哈朗的怨念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