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宾客心中戚戚然,这周若与太子一事他们早已有所耳闻,只不过,竟没料到太子还未见过那周若一面,当真是对自己的太子妃毫不上心!
于是,抱着这般心态,宾客们心中皆好奇地看这几人该如何收场?这传出去又是一桩秘闻!
周若在夜朝玖说罢便落落大方再给太子行了一礼,抬眸道:“今日周若没料想竟在阁老府中与殿下相遇,若是让殿下受惊了,周若难辞其咎。”
明锋决细细又打量了她一遍,这脸上并未有多大的起伏,甚至是有些冷漠疏离。
众人只见他摆手言道:“周姑娘无须担忧,方才我只是瞧见你们二人穿着同样的衣衫,只道是好奇,并未受惊。”
这明锋决对周若的印象不说有多坏,但他一眼便瞧得此女仪态大方,说话慢条斯理绝不含糊,委实是母妃心仪的儿媳之人。
只不过要让他动心就太难了。
“我与周姑娘穿同样的衣衫是缘分,太子与周姑娘在此处相识也是缘分,今日朝玖当真是开心!”
夜朝玖故意将周若推向于太子那方,此话听起来,倒是让人觉得太子与周若在此处相识确实也是一种缘分,或许日后还能传出佳话呢。
不过,最是难过的人当然是明锋决,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确实是缘分,今日你是生辰,自是你说了算的。”
周若虽未一直盯着太子看,但是仍忍不住多瞄了他几眼,毕竟是极有可能成为她日后的夫婿之人。
不过娘亲当真没有骗她,这太子长得比前任太子还要俊俏几分,说话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意思却让人仍有莫名的压迫感。
但若问她是否一见钟情于太子,她的回答不是。
周若对情爱之事一向是排在了最末,她长于镇南王府中,是镇南王最小的嫡亲女儿,被爹爹,娘亲,与哥哥们皆是捧在手心上。
可她生性寡淡,礼仪,才学,她皆能做得让人连连称赞,但是她只因太聪慧了,聪慧到小小年纪就能看到王府之中又存在着哪些不可启齿之事。
那些争宠的侧妃,姨娘,甚至是丫鬟整日里皆想尽办法要爬上她爹爹的床。
爹爹明明知晓那些温柔都是表象而已,但从未揭穿过她们,任她们在后院之中争个你死我活,那场面就如街上的泼妇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她的娘亲是爹爹娶的正妃,任她们如何去斗,娘亲这个镇南王妃的地位丝毫不会为此改变。
周若每每知晓此事便觉得好笑,这情爱之事也不过如此而已,爹爹与娘亲亦是如此,哥哥与嫂嫂亦是如此。
这样争来的东西又有何意义?
故薛皇贵妃告知于她,定要去想法子让太子喜欢她,可她打从心底里觉得,即便是太子喜欢她又能如何,这一世他身在此位便注定他是一个多情之人。
只要她有镇南王之女这个身份,只要她不闹事,她便能坐稳了这太子妃一位。
太子并未多做停留,此次前来阁老府还是他抽空来的,送上大礼之后便又前往大理寺处理公务了。
“小娘子。”沈云睿不知从哪出钻了出来,见他深呼一口气又道:“太子走了?”
“嗯。”夜朝玖从怀中拿出一张四方白手绢,将沈云睿额间的薄汗拭去,又凑近他身上嗅了嗅,皱眉道:“这是饮了多少的酒?”
沈云睿虽酒量颇好,但是饮酒过量对身子定是有损害的!
“方才那兵部尚书热情过甚,委实难推脱,喝了足足一坛才放我过来,小娘子莫要生气,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沈云睿一脸委屈道,生怕小娘子生气。
夜朝玖本欲再说什么,但又顾忌周若现下还立于此,便只是轻哼了一声,“罢了,你们男子就爱以酒会友,甚是无趣。”
“不喝了,我今日不喝了便是。”沈云睿急急发誓道。
周若掩面笑了笑,对着夜朝玖道:“朝玖,我竟没想到,连我爹爹都如此佩服的银狼将军,在你面前竟毫无反击之力。”
这等场面倒是真的闻所未闻,等她若是回去告知于她的那些哥哥们,他们定是要当她是胡说的。
在周若心里,她所见到的妇人皆是对丈夫言听计从,且事事为丈夫考虑之人。
可在朝玖这里,夜朝玖关心沈将军的身子,而沈将军在乎夜朝玖的心情,当真是她见过所有的夫妇中最为赏心悦目的一对。
夜朝玖涨红了脸,她并非是个驭夫蛮横的女子,方才,方才只是太担忧云睿的身子些,便回道:“怎会没有反击之力?他只是喝醉了罢”
“小娘子,我没有喝醉!”沈云睿反驳她道。
随后又看着那周若,语气不善道:“我与小娘子之间该如何相处,你又有何资格评头论足?”
“沈将军说得极是,只是周若见二位感情委实深厚,一时唐突之言,请将军莫要记挂在心里。”周若低头致歉道。
她方才确实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也不应当打趣夜朝玖,惹得护妻心切的沈将军动怒,实为她的不是。
夜朝玖其实也并未放在心上,到了这时,她才发觉,其实周若与紫珞最大的不同并非是外表,以及表面上能看得出来的性子,而是周若心思谨慎,且习惯了将人拒之于门外,她可以与你直率交往,但不会将全部的心思皆展现出来给你。
而紫珞的性子从里到外皆是透明的。
这一日的相处下来,夜朝玖当着觉得周若是像极了明锋决,她聪明,善良,直率,且能将自身藏于心里最深处,与她相识是故意但也有偶然。
世人常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这月满之时,便是世间之人祈求家人相聚,阖家欢乐之愿。
夜幕降临,因临近中秋,这高高挂在天上的月儿,如今也在每日变幻地得更圆润。
夜朝玖与沈云睿坐于小院亭内,两人依偎在一起,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以及那不太完美的月儿,甚是觉得感慨。
沈云睿将夜朝玖身上的袍子紧了紧,又把她抱于怀中,道:“今日我家小娘子欢喜不?”
“自是欢喜的,有你在我身旁,即便没有满园的百花,我也自然是欢喜的,”夜朝玖侧头,又俏皮地看着他道:“不过,有夫君在朝玖身旁,又能闻得满园的百花之香,这便是喜上加喜。”
沈云睿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微微上扬,“可为夫认为喜上加喜在小娘子心中也太沈满足了。”
“哦?那夫君认为什么是喜上加喜呢?”夜朝玖疑惑道。
只见沈云睿似乎将她又抱紧了些,又低声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小娘子嫁给我是一喜,怀有我们的孩儿是二喜,这便是喜上加喜之事了。”
夜朝玖光听听就觉得喜上心头,日后当真来了那天,她与云睿不知该有多高兴啊。
“那你何时娶我?”她的眼珠转了转,语速飞快地问出此言。
“小娘子可是不知,为夫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小娘子如今过了这十六岁的生辰,若是可以,为夫现下便想娶了你,”沈云睿深情地看着她,又道:“只不过,为夫不能委屈了娘子,答应了老夫人要从阁老府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去,定要做到才行。”
这成亲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夜朝玖虽已没了双亲,但阁老府就是她的娘家,齐老夫人定是要全权替她慢慢张罗。
月色渐浓,将两人靠得更近,连他们的影子也紧紧合为一体。
这后日便是中秋家宴。
太子这几日忙于大理寺之事,他们皆心知肚所谓何事,虽太子从未提起过,但能让太子近期如此紧张之事除了查询蓝瞳消失一案,怕是也不会让他觉得有如此棘手难办。
而夜朝玖本就是涉案其中,此时离得越远越好。
沈云睿如今更是在朝廷之上如履薄冰,几次遭遇大臣弹劾,皇上扮演的老好人角色众人皆心照不宣。
他仍是坚持自我,银狼军的兄弟他是不会放弃的,那羲赫族还未被击退,他又如何放心将将士们交于另一个人手中?
这几日,他皆在心头想这件事,倘若他与小娘子能安然度过中秋家宴,那她便立刻向皇上请命将朝玖娶回将军府,再带着她一同前往边疆。
“小娘子,为夫有一事想要与小娘子商议。”
“何事?”夜朝玖侧头看着他道。
沈云睿紧握着她的左手,迎上了那对漆黑发亮的眸子,道:“中秋家宴之后,为夫定要将小娘子娶回家。。。。。。可是边疆。。。。。。”
他似是不忍再说下去,新婚燕尔,边塞却迫在眉睫,他若是带着朝玖前去,定会陪着他一同吃苦。
可若是不带着朝玖前去,留她一人在京城,以她的性子,也定是不依的。
“云睿,无论那时你是否已娶我过门,你去了边疆,定要将我带上,”夜朝玖看了一眼手中的镯子,又想起那和尚给她留的话,“我们这一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且有些事上天注定要我们去做,逃是逃不掉的!”
沈云睿沉默良久,才道:“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在一起,任何事情皆不可以分开我们。”
是的,永不分开。
次日,夜朝玖生辰上的百花园一事,被传得整个京城皆以知晓。
世人皆道,银狼将军对他的娘子夜朝玖百般宠爱,二人仿佛如神仙眷侣一般,成了这京城中人的一段佳话。
可是再强大之人,一旦有了软肋,他也是寸步难行。
夜朝玖与沈云睿的软肋便是彼此,他们爱对方甚至比爱自身还多,这旁人能瞧见的事情,皇上怎么又看不到呢!
故这中秋家宴之上,皇上要对付的人并非是沈云睿,而是夜朝玖,只要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住夜朝玖,那沈云睿不照样乖乖束手就擒,交出兵权。
可皇上却忘了,夜朝玖不是一般女子,她不仅有颗小女子之心,身为东明银狼将军之妻,她还有颗忠烈之心,她断不可能让自己沦为让兄弟们丧命的理由。
若是如此,她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当然,这些皆是后话。
夜朝玖生辰后的第二日便受周若的邀请去镇南王府上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