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边沏茶,一边道:“陛下,又怎么了?”
皇上不满的将之前被李星洲顶撞的是说了一遍。
皇后听着不插嘴,待茶沏好,递到皇上手上,才开口道:“他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虽年轻气盛着急一些,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啊。”
皇上不说话。
皇后继续道:“那孩子想得多远啊,就是妾身也想不到,幽云之地,可是几代先皇夙愿,正如星洲说的,此时不除祸患,来年就会牵连北方出兵。”
“朕自然知道。”皇上开口:“可朕是天子,为定江山社稷也打过仗,不只他才打过,也知道冬日出兵,风险极大,特别是大雪封山,人马极易疲乏之时。
不说打仗,茫茫雪原,稍不留神就会迷失路途,积雪倾压也十分危险,辎重粮草难以接济。若他有五千人或者更多,数倍于黑山贼众,朕自然会让他去。”
皇帝一脸严肃的说着,说到这,皇后也无言了,因为她向来是最爱护自己孙子的。
“哼,他是有能力,胆识过人,可却看不清自己身处何位,他是天家血脉!朕只血脉!”皇上说着摇头:“天家血脉就要懂爱惜自己,王者不仁,普通人命能算什么?
他这么急着去,就是将普通人看得太重!他天生是天家皇孙,就是万人之上,万人之命何足挂齿,这条道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皇上说着喝了口茶,皇后安静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屋里炭火哔啵作响,她才到:“臣妾其实明白皇上心思,孩子还小,总想护着,以前都是臣妾在护,这次轮到皇上了.......”
“朕不是护他,只是气他糊涂。”皇上面无表情的反驳。
皇后点点头,接着说:“可今日见那孩子,不过才过去三个月,却不同许多,忍不住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就变样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最快,也想得最多,可有些事终究不是我们这些长辈能替他们安排的。”
皇后说着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前,看院中白雪:“皇上能替他安排与王越孙女的婚事,得旧臣保护。又借梅园诗会的机遇逼何昭嫁女,得新臣爱重。
皇上这么安排,他几乎毫无忧虑了,便是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也能逍遥一辈子。
可是皇上,有些事我们终究不能替他,他怎么想,他怎么做,他自己想要的,我们没法替代,也没法安排,没摔过的孩子跑不快啊......”
皇帝沉默下来,皇后看门前雪景,也不说话。
“平日都是你娇惯着他,怎么现在......”
“现在他已经不是孩子了陛下,星洲今年就要娶妻,他已经虚岁十七了。”皇后说着面露慈笑,感慨道:“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陛下和我都老了,有些事便是不想放手也只得放手了。”
若是别人,给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可她是吴皇后,与陛下相伴一生,历经诸多波折,又有蜀中天府之国为后盾。
皇上也慢慢起身,走到门前,小院雪景正好:“朕......是有些怕了,十年前被吴王围困京都,朕也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
就是因为老了......林王承安染疾早逝;潇王承社为朕战死;昱儿胸无大志,游手好闲;至于承平.......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在看看他那些蠢手段......
朕是想多看看,只有他还能看看,江山社稷,天家祭祀,不能绝在朕手中,否则便是千古罪人,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皇帝轻声道:“怀萱,朕冷。”
皇后轻轻拉住他干枯如柴枝的手,双手捂住。
“天地无情,怎么会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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