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春虫开始鸣叫,诗语脸色酥红,无力躺在他怀中。
“我要去洗洗。”诗语推他。
李星洲不放手,“别,都快午夜了,擦干净就好,小心着凉,再说大晚上哪里热水。”
诗语小声抱怨道,“都怪你。”
“嘿嘿,怎么能全怪我呢,你不也出力了。”
诗语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臭流氓......”
“都一家人,哪能见外。”李星洲坏笑。
诗语反驳:“不跟你见外,我都没法干活了,白天还有那么多事呢.....”
“那多好,该多歇歇,你就是太认真了,很多事情可以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干。”
“我可不像你那么胆大妄为,现在王府各地分号初建,根基还很脆弱,可出不得半点岔子,要知道很多人都在觊觎王府生意,朝堂上别人会畏惧你,但商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平南王就不敢抢王府的生意。”诗语认真道。
李星洲点头,诗语比他想象中更加聪慧冷静,也更明白商场的道理,为什么人们都喜欢以什么“百年老字号”之类的噱头宣传,因为心理上,人类存在晕轮效应,除去利用数字,几乎不可能完全客观的判断事物。
一些东西一旦根深蒂固,就难以改变,正因为人类的这种奇特心理,品牌效应才会如此作用巨大,也正因如此,商场老手都知道想要击垮一个品牌,最好的机会就是在它刚刚起步的时候。
负责一旦等它有了忠实顾客,就很难与之竞争,产品质量将不再是第一考量标准。
王府生意蒸蒸日上,王府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但显然诗语还清醒,现在也是最不能出问题的时候,王府初得名声,但还没完全立住脚。
李星洲抱着她,小声道:“明天吃火锅怎么样,趁着早春,天还寒,还能吃,以后都吃不成了。”
“你拿主意,不过记得有东西也给季叔家送些,你别老是大大咧咧的,这些事虽然季叔心里不在意,心知肚明,可你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诗语道。
“那把你爸妈也叫过来呗。”李星洲又贴过去些。
“你压着我头发了。”诗语说着转过身,黑暗中与他面对面,理了理自己的秀发:“我爸妈来这也不自在,白受罪,还是算了。”
“那我让人送些酒肉过去。”李星洲说,之前上元节他把诗语父母接过里,结果老两口根本不适应王府到处都是大人物的氛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李星洲其实很理解,有些人总有自己的小环境,一旦日久天长,难以改变。更很快是如今这样阶级如此固化,上层贵族和普通百姓天差地别的时代。
于是专门给他们安排单独的屋,还自己带着诗语去作陪,但无论如何,强制别人不好。
“不用,家里就三人,他们吃不了那么多,你上次送去的羊还在呢。”
“你说的,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星洲挑眉。
诗语被自己的话堵住,一时无言,处在辩论的下风,只能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间软肉发泄。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你还没跟我说什么是郁金香计划呢。”诗语搂住他的脖子,声音软下来。
李星洲一笑,王府里估计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听懂他的意思,这少数几人里绝对包括诗语。
李星洲嗅着诱人芬芳,小声道:“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资本......不是,商人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绞死的危险。”
诗语点头:“不然怎么说商人重利呢。”
“其实不止商人,许多普通人也是如此,任何事都会有两面性,人们的这种“贪婪”会促进市场进步,推动商贸发展,但换一个角度说,也可能促成惨剧。”李星洲道。
“什么惨剧?”诗语不解。
李星洲一笑:“经济泡沫。”市场有很多规律,大多人心造成,可很多市场规律,如果不是众多血的教训,人类永远也学不会。
像古代朝廷就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大量制造新钱币,并且赋予它大面值,就能从百姓手中把财富盘剥过来。
到底什么原理,他们不懂,但是很多人都这么做了,有些为自己的私欲,有些迫不得已,共同特点是这要这么做,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这就是一个经济规律,但古人是无法总结出其规律特点的,因为市场错综复杂,情况千变万化,朝廷又一直抑制商贸。
可李星洲懂,后世的心理学者,经济学者,社会学者专门大量研究过。
知识就是力量,也是他最大的优势。
“经济泡沫?”
诗语还是不懂,黑暗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李星洲轻轻揽住她的腰,拉近一些距离:“我做一个假设。
假如:王府能生产一种货物,看起来像稀世珍品,注意只是像,但其实它的生产成本很低,只用一百文一件。
可在世面上,都还没见过这样的产品,我可以把它卖到一千两(1两=1贯=1000文)一件左右,你觉得我可以用它做什么?”
诗语想也不想回答:“可以把很多人的钱帛套过来。”
“真聪明。”李星洲夸奖:“不过这只是低级操作,还有更加厉害的。”
“什么厉害的?”
“以后慢慢告诉你,八字还没一撇呢。
郁金香计划的第一步是招收小商贩,第二步要能找到吸引人眼球,看起来高端,让人们以为它很值钱,其实加工成本却不高的商品。
等这两步都做好,我再告诉你第三步。”
诗语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翻身背对这他,李星洲一笑,搂着她的小腰闭上眼睛。
.....
市场规律是人类心理规律的集合现象,复杂多变,难以琢磨,但在宏观上还是有迹可循的。
说到十七世纪欧洲最大的事情是什么,那么有一件事不得不说,那就是荷兰的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