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西北五十里,金军大营人来人往,旌旗招展,人马来往匆匆,来回士兵士兵都低着头,周围充满血腥味,大量伤病士兵正往军营里抬。
士兵士气低迷,营地中到处都是哀嚎,外围大帐环形簇拥的中央,中军大帐高高耸立,行军帐篷里气氛压抑,地上华贵地毯沾满泥土,此时来不及顾及其他。
“伤亡来不及详计,前锋二十营大概只聚拢三四营人马.....”部将低头回报。
“几天了?”
“五天了.......”
完颜宗弼一言不发,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赶到辽东为的是与渡海的景军速战速决,根据情报,景军只有数千人登陆辽东,他们不能陷入东西夹击局面,必须尽快打破。
他果断下令让两万精锐为前锋奇袭辽阳,剩余步兵,辅军慢慢推进。
结果斥候回报,景国人将辽阳城中皇亲贵胄和大量财物往南转移到沿海的辰州,于是前锋精锐昼夜不停向南追击。
他们的人数是景军数倍,只要追上便有很大信心能击败景军。
当晚,中军才行进到辽阳城南一百多里,半夜就听到漫天炸雷一般声音,连绵不绝,南方天空被橘红火光照亮,如此异像,许多人这辈子也没见过。
轰鸣响了一整晚,南方天空闪烁光芒彻夜不曾停息,整夜如白昼,许多士兵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是某种神迹,纷纷伏地跪拜。
那时完颜宗弼心中也动摇起来,心中有些莫名慌乱。
直到黎明,他们在晨雾中发现大量溃军开始往北逃,丢了一支胳膊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部将找到他,并且告诉他他们上了景国人的当。
景国人在城中海岸沿线停泊大量高大船只,船只远高处地平面,上方布置了数不清的大炮,他们在追击时一头扎上去,随后一整晚都是从高对低的炮击。
辰州北入口的村镇被夷为平地,黑暗中大量人员伤亡,队伍被打散,随后又被地面的景军追杀。
完颜宗弼心头一颤,随即明白过来,怪不来他们放着重镇辽阳不受要往南撤退。
不过已经来不及,晨雾很快散去,万丈霞光剖开黎明的黑暗,随后景军的追兵也到了。
他们人多,足以将景军包围,但景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很快排列成“口”形阵,随后组成“品”字大阵,缓缓向前推进,两翼轻骑兵掩护跟进。
他们的火枪再次阵型下他们的火枪可以朝四面八方射击,正面冲突连近身都没机会,而他们的精锐主力在晚上冲突中被埋伏全数打散!
短暂交锋之后,前锋短时间被景军射杀数百人,早有阴影的士兵开始崩溃,前锋溃逃,督战官杀人也无法镇住。
完颜宗弼顿时明白没法打,根据他的经验,再强打下去,整支大军都会溃散,恐惧是会蔓延的!随即他下令大军稳步南撤,登陆的景军将领十分明智,没有盲目追击,因为他们缺少骑兵。
两天前,景军凭借猛烈炮火再次夺回辽阳城,他们被迫后撤五十里,随后西面斥候也传来坏消息,景国西面大军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百里。
一旦西面追兵赶上,他们就会被两面夹击,一面作战尚且无法应对,如果两面受敌......那就是必死无疑!
得知消息,军饷大乱,士兵开始陆陆续续逃亡。
到如今,麾下大军逃亡、伤亡不计其数,许多人早被景军打怕,加之本来军中就有许多契丹人,溪人,汉人,并非所有人都愿为金国而战,相当一部分是抓来的兵丁。
到如糜烂局面,就算冒着逃跑被抓住立即斩首的风险,也不愿继续与景军作战。
在许多人看来,与怪物一般,既有火枪又有大炮的景军打,无异于白白送死!
到当前,完颜宗弼能聚集起来的军队已不足万人!
接近十万的主力大军从宁远一路到锦州再到辽东,数战之后已是人心涣散,七零八落。
光被景军埋伏炮击那一夜,就有上万人溃逃,之后在辽阳城外又被打散一次,趁机逃亡者不计其数。
对于士气不足的军队,每次打散都是噩梦,死伤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士兵会趁混乱逃跑。
鉴于大帐中气氛压抑,许多将领欲言又止,就是不敢开口。
完颜宗弼道:“有话就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有什么不好开口呢。”
又一部将低头不敢看他,小声的说:“大帅,昨夜又有士兵逃跑,我们抓住十七个,多数还是跑了,我会在全军面将他们统统砍脑袋。”
完颜宗弼点点头,然后道:“让他们害怕是必须的,不过接下来就该想想何去何从了。”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但凡接触的人都低下头。
完颜宗弼瞬间明白部下的意思:“你们不想跟景军再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