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阆从她手上看去,这四片戒指碎片正是每一枚戒指的一半,断口处参差不齐,于是伸手接过。
郑氏正色道:“王爷记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人,只要有人持有戒指的另一半来寻,缺口处完美拼接,王爷或王爷的继任者必须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朱阆想,果然没有什么好处是白送的。
事已至此,只有答应下来。
郑氏拿出另一个盒子,将剩下的四片戒指碎片收好。再次开口道:
“半个月内,妾身会派人送二十个少年给王爷,请王爷接要求安排好这些孩子。”
朱阆奇道:“如何安排?”
“将他们安排到不同的地方,从军,经商,国子监,还要通过澳门教会送去欧罗巴,每一项五人。”
朱阆叹一口气,此时也容不得他不答应了。
“本王只是个流亡的藩王,若本王兵败,不怕这些孩子在没有好结果么?”
“王爷尽管按妾身的请求安排好就行了,将来的事,不必多虑。”
朱阆心念一动,脱口问道:“郑大娘可与那郑芝龙是一脉?”
郑氏扑哧一笑:“郑芝龙是倭寇,是闽盗,妾身是粤盗,这么说王爷明白吗?”
朱阆可没那么容易相信,心想即使不是一脉,两人之间也必有联系,这些银子,还有这几枚戒指,都脱不了郑芝龙的关系。
水太深,暗流涌动。
“妾身再免费奉送两句话,请王爷笑纳,目前在南方,可不止大西军,李成栋和郑芝龙这几股势力,更大的势力往往隐藏在暗处。”
“多谢指点。”朱阆道:“还有一句呢?”
“桂王最近不同了。”郑氏仍旧是巧笑倩然。
朱阆心里一惊!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不料郑氏接着说道:“其它的几股势力,也发现了王爷最近不同了。妾身言止于此,王爷保重。”
说着福了一福。
朱阆心中惊诧万分,却不知该说什么。
对方显然不想多说,朱阆连忙道:
“本王还有个问题。”
“王爷是否想知道,这些银桶从何而来?”
朱阆心想,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简单:
“恕本王直言,郑大娘未驾临时,本王手下的暗卫已将此屋彻查过,却一无所获,是如何出现的这些银子?”
“王爷的暗卫虽然都是高手,但只是地上的高手,此屋机关处处,都在水下,刚才妾身乘船而来,在水上亮灯时,王爷和随从的注意力都在小船上,这些银桶早通过水下的机关,送入屋中。”
朱阆心想原来如此。
郑氏又道:“此屋中的一切妾身都送与王爷,请王爷尽速派人取走,天明时,此屋将不复存在。祝王爷早日登基,光复大明,妾身去了。”
朱阆想自己处处小心,却是处处受制,心念一动,笑道:“外面那位小郑公子,也不是郑廷球的公子吧?”
郑氏笑道:“那只是个渔民的孩子。”
朱阆无语。
郑氏轻笑两声,系好斗篷,转身出了棚屋。
刚才的一切虽然诡异万状,但如果用海盗的思维来思考,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海盗虽然横行四海,到处劫掠,但始终不着陆地,难免有无根的感慨,而且海上风云诡谲,变幻莫测,难免令人迷信。
海盗虽然一生劫掠了数不尽的财富,却往往因为无法上岸,将财富散落于无人的海岛,或湮灭于海上,是以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有陆上的前途,财富也得以传承。
至于这几枚戒指,注定是自己最大的隐患,这也是海盗订定盟约的经典方式。
出了棚屋,招手叫吕大器进来,给他看了屋中的巨额银子,却绝口不提几枚戒指的事。
饶是吕大器般阴郁沉稳,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于是朱阆和他说了这棚屋中水下机关的事,并嘱咐他立即着人来把银子运回都司署,并连夜彻查这间棚屋,陆上水下都不放过,能拆下来的都拆下来送回都司署。
可是她最后说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